[虫族总*攻]因沙_红缎(回忆,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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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缎(回忆,没) (第1/1页)

    他曾经和我并肩躺在戈蓝狄山顶,那天晴朗无云,天蓝得像琉璃海。那个男人的肩膀微微挨到我的手背,从此我闻见风里草叶的气味都幻觉他的体温。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秒就好了。我记得自己那时暗暗地想,谁也不用见,什么也不必担忧,他可以不当“帝国之矛”,我也不是他庇护的王孙。我们不是雄虫和雌虫,只是两朵轻飘飘的灵魂。

    其实那有什么好的呢?世上流满了血和眼泪,我明知自己不能忘记这一点,有时候仍然会贪婪地揪着一角自由不肯放手。

    我也知道他爱我。我借此得享片刻喘息。

    “爱是卑劣的权柄。”他曾经对我说,“雌虫无坚不摧,爱情是雄虫编织的美梦、生造的软肋。”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对一个雄虫说这些,也许他太孤单了。在等待一场盛大毁灭的路上,只有年幼的我在他臂弯里缓慢成长,并且看似纯净无瑕。

    然而我本性难移。十七岁从他指挥室门口仓皇离开,我终于看见脚下无形的王座。权力的滋味真是难忍,我杀心时起、敝帚自珍。

    “将军,”他的副官说,“修订案通过了,未婚雌虫的个人私产从下个月起不再受原婚姻法限制,可以自由支配其中的20%。”

    副官眼睛红得像滴血,低下头说,“将军——尽管有太多雄虫和他们的附庸攻讦您的立场,我永生……永生感念您的付出和牺牲。”

    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副官走了。

    他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头颅低垂。我本该兴高采烈地推门去祝贺他,却听见一声巨响,水晶和钻石溅碎在整个指挥室的地板上,一张小小的照片飘飘摇摇,印着我回头的半身像。

    他掷出相框的手臂上虫纹慢慢褪去,霍恩上将面无表情地盯着射灯,额角青筋跳动。

    我站在门外,在他压抑的狂怒中想起皇帝笑着许诺他终身不婚。我曾衷心为他感到欣喜,现在看来,皇帝的承诺也许更多是为了折磨。

    秘密像衣领里的木刺,我动弹不得。

    爱是什么?是他教会我,爱是幻觉、是刀兵、是精神病人的赦免权、是野心秘而不宣的线索。如果我不是如此盲目地信任他,早该知道他是骗我的。

    霍恩上将,我的养父,小叔叔。他爱着我,我确信无疑。我只是不应该以为这种爱高于其它的爱,不应该将人摆上神的祭坛。

    那一瞬间我很想念他。从那一瞬间起,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是越来越远了。我也很想念装聋作哑的自己,我知道那天在戈蓝狄山顶,风和草叶的中间,从他肩上传来的、圆圆的温度不会再降临了。

    我以为我用尽了十七年来所有的耐性和温情,做出了对的决定。——我以为在这件事上,心照不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尽管如此,我知道有什么还是变了。

    我开始忍不住折磨他。

    我故意不给他好脸色看,连续好几天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信息,夜不归宿,然后笑着回到家里,看他不忍斥责、不敢深究、不露声色的神情。我又痛苦,又痛快。

    有时候我感到自己喜欢这种折磨,我可能是恨他。恨他骗我,恨他做不到自己说的话,恨他让我满心孺慕,从此学不会爱人。

    “爱”是什么滋味?我真想问他。像蜜还是毒药,微风还是炮烙?世上的爱都肮脏得如出一辙吗?还是也和我们一样,有高贵和卑贱之分?

    如果都是一样的,那他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是不一样的,世上又有谁能裁定?爱和罪恶之间的界限如此单薄飘忽,以至于多年痴心,终于还是只能酿成苦果。

    直到今天。

    我把他的脸按在扶手上,他不死心地扭身想要看我。我感到受辱。他卑贱的姿态让我难以承受,甚至在他发出吃痛的喘息声时,才刚刚意识到自己捏住他脖颈的手指用力得发抖。

    “因沙,”他低声说,“你弄疼我了。”

    这有点可笑。他是虫族几个世纪以来最杰出的将军,活着的时候就被写进了历史书里。他会喊疼,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知道他在示弱,也许是从不知道哪只雌虫那里学来的手段。他指望我怜爱他吗?我确实觉得他可怜。

    “闭嘴。”我说。

    他于是真的闭紧了嘴唇,被我cao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只是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哼声。我看着沙发扶手上慢慢洇开的水痕,猜到他在流泪。

    这是你想要的吗?我盯着那团火一样的、被浸湿的红缎,默默地问。不要为做过的事后悔,这是你教给我的。——你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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