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起走的那段路 (第1/1页)

    周日早上八点，沈静岚在捷运站等人。

    她穿着白sE的针织毛衣，搭着深蓝牛仔K，头发松松绑起来，背着一个小帆布包，看起来和平常校服里的自己不太一样——柔和得像冬天清晨的yAn光。

    林予晨从对街走来，穿着灰sE连帽外套，手cHa口袋，见到她时眼睛闪了一下光。

    「早啊。」他站在她面前，顿了一下，「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像会忘记带伞的人。」

    她被逗笑，「那你今天也不像平常摺纸盒的学霸。」

    「那今天就当普通人一天好了。」他伸出手，「走吧。」

    台大开放日b他们想像中热闹。校园里到处是摊位、指引牌和发传单的大学生。每一系都有自己的「招揽风格」——

    心理系发明了快问快答互动问卷；设计学院在草地上摆了几张长桌和展板，放着学长姐的作品、模型、绘图机。

    沈静岚一走进展场，就被某个cHa画系摊位x1引。

    她蹲在桌边看那幅铅笔画的森林兔子，没注意到林予晨站在一旁静静看她。

    「你有兴趣？」

    「嗯，好像第一次看到能用画说话的人生。」

    她语气很轻，但眼里闪着光。

    「那你以後也可以。」他说。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勇气去选这条路……家里的人希望我稳一点，可能去当老师，或者去考公职。」

    她没有加上「但我不想」，但他听得出她吞进去的那部分。

    「有时候我们不是怕做不到，是怕走出来的那一刻，没人支持。」他顿了一下，又说：「但你不是没人支持。至少……有我。」

    她回头看他，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但她没哭，只是把双手藏进口袋里，然後小小声说：「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喔。」

    他没马上回，只是点了点头，很轻，但很用力。

    午餐他们在校园旁的小巷里找了一家咖哩店。

    沈静岚低头喝汤时，手机突然跳出讯息。

    是她mama传的：「今天去哪里？要不要晚点顺便买菜回家？」

    她回：「跟同学出来看展。」

    对方没再回。她看了一眼萤幕，忽然有些惆怅。

    「家里还是希望我读台中那间师范大学，离家近，也b较有保障。他们不知道我今天来台北……我好像也没说清楚。」

    林予晨咀嚼了一口饭，淡淡道：「我家也是。只是我现在会先做，再看他们反应。」

    「你不怕被骂吗？」

    「怕啊。但更怕的是一直不做，最後变成我讨厌的那种大人。」

    他语气平静，却让她一瞬间心酸起来。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十八岁就学会妥协，有些人二十八岁才敢开始拒绝。」

    她看着他，忽然问：「你会後悔吗？如果真的没考上心理系？」

    「会啊。」他点头，「但更後悔的是，如果我现在连试都不试。」

    他说完这句话後，两人一时安静。

    但那安静不是尴尬，是像一层厚厚的棉被，盖住了他们藏在心底不敢说的东西。

    傍晚他们从校园走出来，天边染上一层橘粉。

    林予晨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她。

    「这是我刚刚在心理系那边拿的，上面有他们的社课地图，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她接过来，发现背面有一句手写字：

    「以後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地方，b我们以为的还多。」

    她抬头看他，有点想笑。

    「你一直在暗示我什麽？」

    「没有啊，我这人一向行动派。」

    他说着，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指背——

    那是第一次，他主动碰她。

    不是不小心，也不是暧昧试探，是明确而安静的靠近。

    「下次有展览，我们再一起去。」他轻声说，「不管是你想看的，还是我想去的。」

    沈静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天他们走了很多路，从台大一路到公馆，又慢慢逛回捷运站。

    路不短，但好像一点都不累。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去哪里，也不知道彼此能不能走到最後，但他们知道，在还能一起选择的时候，他们愿意牵起彼此的心，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