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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小狗 (第2/2页)
李顽站着,同样目光向下,却毫无悲悯之意,外头电走云飞,映照出李顽脸上的冷漠神色。 等到大少爷磕的头破血流,他又微微一笑,上前亲热地将人扶起,语气轻快道:“那成吧,你再陪我玩最后一样,我就放过你,这个游戏叫小狗吃糕,简单的很,我把糕扔在地上,你去爬过去吃掉就成,这里没有池子,更不是冬天,我就高抬贵手,不叫你光着身子跳进去了。” 水、笔、纸都是提前备好,李顽细心规划,今日桩桩件件,自是从躺在床上,下不得地,被人百般羞辱呵斥时便在脑中演练过无数次,当然连糕点都提前备好。 他双手一撑,稳坐在香案之上,手中端着盘糕。 李琦万念俱灰,抬头去看,想求菩萨保佑,一抬头,却只看到李顽比恶鬼还要凶煞的脸。 李顽似是知他心中所想,笑眯眯道:“想求菩萨保佑么?不管用的,我求过好多次了,不过我那时只能对着帐顶求,看不见菩萨的脸,你比我心要诚,可以一试。” 李琦讪讪一笑,想起这游戏叫小狗吃糕,当即一清嗓子,咽下满口腥血,学着小狗汪汪直叫。 听得李顽直摇头,不高兴道:“不对不对,我当时没有学狗叫,你也不许学。” 他把糕往左扔,看着李琦像条快要被人碾死的rou虫,蠕动着爬过去吃,等吃到后,又捻起新的一块,朝右扔,李琦只好又吭哧吭哧喘着气,混着眼泪鼻涕,将那沾灰的糕舔了个干净。 二人一个扔,一个追过去舔,不消片刻,一盘糕点见底,李顽初时还笑,嘴上嘻嘻哈哈,扔到最后,也不笑了,脸上表情越发诡谲冷静。 大少爷见无糕可舔,想让李顽放过自己,便来舔他的鞋,却被李顽一脚踢开,李顽冷声道:“我没舔过你的鞋,你也不许舔我的。” 他将手中空盘往地上一摔,捡起个碎瓷片,拽着李琦的头发一提,又亲手将他身上快要结痂的口子一个个划开,李琦痛得不住嚎叫,语无伦次道:“饶了我,我知错了,李顽,好弟弟,你,你饶了我!看在曹懿的份上!” 不提曹懿还好,一提曹懿,李顽想起来了,又是啊呀一声,喃喃自语道:“多谢提醒,你还叫我娘子见了他娘最后一面,哎呀,可是因为你,我都没有见我娘最后一面啊?这该如何是好,你可真是讨厌,叫人为难。” 想到曹懿,李顽面上露出罕见温柔神色,在原地踱步三圈,最后艰难道:“那成吧,看在我娘子的面上,叫你死前见一见你娘。” 他又走到隔壁,叫那几名大汉将三夫人押进来,自己先行一步,回到李琦身边,拎条死狗般拎着他,李琦不死心道:“李顽,你饶我一命,你小时候我与娘亲虽苛待你,可并未真要了你的性命,你放过我们,以后李家家业都是你的。” 李顽好笑地看着他:“谁稀罕李家家业?谁稀罕姓李?”他拿碎瓷片拍了拍大哥的脸:“行吧,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猜猜我儿时日日夜夜躺在床上,一身烂疮,只得睁眼瞧帐顶的日子,都在想什么?” 李琦被吓得说不出话,忆起先前对李顽的残忍。 同样,这次他也没有真要李琦猜的意思,李顽嘻嘻哈哈,自言自语,高兴道:“那自然是想着怎么杀你全家啦。” 李琦满脸绝望,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大汉快步走来,犹豫道:“李公子……” 李顽笑容一敛,满脸阴鸷,漠然道:“说。” “那臭婆娘趁我们不注意,撞墙自尽了。” 李顽微怔,大少爷却双眼一直,眼球似要瞪出眼眶,登时双腿乱蹬,嘴里啊啊乱叫,满脸悲愤怒吼,肝胆欲裂,想要跃起去咬李顽的脖子,被李顽当胸一踹,又滚回地上。 李顽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继而将手中碎瓷片扔在地上,双手狠掐住大少爷脖子。 李琦一张脸皮憋成绛紫色,死到临头却不求了,他眼中显出恶毒笑意,死死盯住李顽背后。 李顽心想:他在看什么?他手下力道不松,顺着大哥的视线漠然回头,猝不及防与那满目慈悲,法相庄严的佛像对视,恰巧窗外闪电劈开,叫他心中一惊,窗外闷雷炸起,伴着窸窣之声——下雨了。 满天神佛能看见他此时此刻在杀人吗? 李顽冷冷地看着,心想,那又如何。 李琦口中鲜血溢出,早已伤及肺腑,猛地提气,喷了李顽半边血,怨毒道:“我,我就是,做鬼……也,也不放过你。” 李顽收回目光,慢慢回头,嗤笑一声,轻声道:“若真有恶鬼索命,我娘早就寻来了,我巴不得真有鬼神,也好叫我见她最后一面。” 他手下慢慢用力,额角青筋暴起,胸口不住起伏,只听大少爷“嗬嗬”几声,继而脖子一歪,没了气息,竟是叫李顽活活掐死。 李顽面无表情,将人掐死了还不撒手,半晌过后,才将李琦尸首摔在地上,再看一眼都嫌多,他用力过度,手指控制不住地抖。 那几名大汉见他了事,进来收拾,准备按照李顽的吩咐,将这一老一少挂在商队常出没的地方,造成被山贼谋财害命的假象。待那他们抬走二人尸首,李顽才控制不住,哇啦一声张嘴吐在地上,将胃里的汤汤水水,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吐完开始笑,笑完又开始哭,自小就会伪装,笑时心中害怕,哭时是心中期待,只有在曹懿面前,他的笑才是笑,哭才是哭。 李顽发疯一般,满身鲜血,一边粗喘,一边看着自己亲手将人掐死,颤抖不止的双掌,哭哭笑笑,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一摸眼泪,朝外走去。耳边传来动静,李顽闻声一望,只见破庙外,温如晦被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面如土色地看着他。 李顽浑浑噩噩,茫然地心想,这呆子真是好生无趣,怎么吓成那个样子,自己现在很可怕吗? 他报仇雪恨,光明磊落,到底可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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