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是我的崽(np/双性)_01可是他喊我母亲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1可是他喊我母亲 (第1/1页)

    谷雨没有想到,自己和付铭的再次相遇会是这么突兀和局促。

    十二月的某一天,十七区的天空上方飘着灰白色的雪,像是撕碎的死亡通知书,纷纷扬扬地飘下,压在每一位十七区居民的脑袋上。谷雨系了两层围巾,出门时还是被寒冷冻得打了几个哆嗦。难得的休息日,他准备去朋友的诊所里帮忙——十七区唯一的小黑诊所,人手总是不够。路过垃圾场的时候,他看见在一地的碎玻璃片和塑料袋易拉罐中间,躺了一个人。

    真是可怜。谷雨心中默念。在贫穷无序的十七区,这样寒冷的严冬,每天都有冻死鬼。路上撞见几个,实在不是稀奇事。廖廖扫了一眼,他抬脚便走。

    那声弱得近乎于无的呢喃,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漫天大雪,却偏偏在这时钻进谷雨的耳朵。

    “母亲。”

    谷雨的脚步瞬间顿住。熟悉的声音犹如一把钥匙,将脑袋里尘封的记忆倏而打开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躺下的那人旁边。

    不错。是付铭。四年过去,他比之十五岁的时候,长高了一大截。少年时期还略有些稚嫩的脸,现在已经完全脱去了那一抹青涩。棱角分明的脸颊和近乎冷淡的气质,怎么看都不该在这个大雪天,孤零零地躺在十七区的垃圾堆里。谷雨抹掉付铭眉毛和脸颊上的积雪,一缕淡淡的红色蔓延在指腹上。他心中一紧,伸手向下摸去,温热的鲜血正浸透了付铭的黑色衣服,缓慢地渗透出来。

    有再多的怨恨,在此时都可以暂且忽略。谷雨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付铭架起来。付铭脸上酡红,而身体冰冷,发着高烧,像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双眸紧闭,人事不知。

    “付铭?”谷雨喊他。四年不见,付铭长高了这么多,他实在是难以一个人将他运到诊所,“还有点意识的话,自己走几步。”

    被他架住的付铭听见呼唤,眼皮微微抖动,用尽全力才睁开一条缝。深绿色的眸子像是只艳丽的竹叶青,带着冷冽的寒意扫视过来。而在看清楚眼前人的一瞬间变得柔软无害。

    “母亲。”付铭喃喃。整个人虽然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但好歹能够略微动弹。谷雨架着他往林眠眠的小诊所走。路上的雪厚,走起来很吃力。谷雨小心翼翼地架着付铭踩在自己走出的脚印里。可能是因为伤势的原因,后者一路沉默。

    好歹是自己养了八年的崽子,谷雨心里针刺一样地酸疼。话到嘴边,掺杂着这几年来的怨,忍不住嘲讽,“当年不是招呼都不打就跟你有钱爹走?怎么现在落得这个模样?”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在中心城混出什么名堂来呢?怎么现在倒是一身是伤跟个乞丐一样?”

    “有好事你想不到我,出了事倒知道喊母亲了?”

    付铭一声不吭。因为脱力,整个人像是从后面挂在了谷雨身上。他听了一路谷雨的讥讽,等到谷雨把一路上搜肠刮肚想到的讥讽全说了一遍,正准备开骂第二遍时。他终于缺失所有力气般往下滑落到地上。

    “对不起,母亲。”温热的吐息让话语刚脱出口就在寒空中散成一团白色的雾气,谷雨愣愣地听着付铭的道歉,心中堵了块棉花般,酸疼而滞涩。

    到诊所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的雪珠。林眠眠正在门口跟一个想要赊账的病号吵架。看见两个男人进来以为是新的病人,没好气地大喊:“新来的给我一边排队去!”

    而后她看见谷雨和付铭,吓了一跳:“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目送着付铭被诊所的小护士推进治疗室,谷雨这才放些心。这样重的伤势,普通人或许救不过来。但付铭是异能者,体能素质和身体恢复速度都异于常人,及时治疗,应该是没事的。

    谷雨是四年前来到十七区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孤身来到十七区定居。对于他的过去,只有最初收留了谷雨的林眠眠知道一二。

    “要我说,这个小崽子就是个白眼狼!当初他被中央区有钱爹妈认回去,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走就走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好歹给你点钱感谢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非但分文不给,还把你赶到了更穷更乱的十七区!”

    “现在他搞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豪门水深,没玩得过人家的心计,被人赶走了。你还上赶着给他当妈?去孤儿院重新领养一个,都比他孝顺得多!”

    谷雨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生得秀气,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扫下一大片阴影,不吭声的模样像极了个受气的小媳妇。把林眠眠看得是恨铁不成钢:“哎呀,你不会还想要把他认回来吧!”

    谷雨抬起头来,他的脸上留有刚刚在付铭身上蹭到的一抹血痕。他犹豫着开口:“但是,做父母的,不可能真的记恨自己的孩子。”

    心疼和爱护抢先在所有的怨恨迸发之前就占据了心房,谷雨想起那几声细微的,脆弱的“母亲”,心脏就一抖一抖地疼。

    “他喊我母亲。他从前可不愿意喊我母亲。”

    从前的付铭哪会乖乖喊谷雨母亲?从前的付铭,觉得谷雨只大他八岁,迟迟不肯喊谷雨父亲。后来大了些,偶尔才会不情不愿地喊他两声母亲。谷雨又当爹又当妈,无所谓付铭喊他父亲还是母亲。在养付铭的八年间,付铭喊谷雨母亲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是什么样的委屈,让从来叛逆不肯饶人的崽子一身是伤地倒在垃圾堆里,心里眼里口里想的唤的,都是他这个曾经的“母亲”?

    “他伤得很重。”不管是抛弃养母还是贪慕富贵,付铭都已经付出了代价。谷雨掏出口袋里的纸钞,仔细清点后放在桌子上,“眠眠,请你千万治好付铭,医药费我会想办法缴齐的!”

    他担忧地望向治疗室闪烁的灯光:“我四年来其实偶尔会很想他。我有想过,如果他回来,我就什么都不跟他计较,继续好好地一起生活。”

    林眠眠要说的话一时梗在喉咙里。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