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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麽……」

    「还以为你打算爽约。」任梁漫不经心地说道，桃花眼里染上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爽、爽约？什麽约？

    我困惑地盯着他，好一阵子都反应不过来。

    「怎麽愣在这？」他皱起眉头，「你不是有事要说？」

    「我哪有？」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麽？难道……呃，不会吧？

    「你、你等我一下。」说完，我立刻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通讯软T的聊天纪录。

    我真的差点骂脏话。

    「我有事想跟你说，明天下午第二堂课结束的时候，你来找我吧。」

    发信人，我。

    收信人，任梁。

    我甚至还在最後附上了教室的号码。

    我cH0U了cH0U眼角，尴尬地看向任梁。

    「记起来了？」任梁冷声问道。

    「我……我昨天喝醉了。」

    没想到喝醉的自己这麽勇猛！就差没直接在讯息里告白了！要不是我现在正慢慢恢复印象，我都要怀疑是罗珍g的好事了！

    现在，我该怎麽办？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向他告白？

    任梁盯着我许久，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我心中一个颤抖，立刻收回这个冲动的想法。

    我实在是，还没有勇气做这种事……乾脆我现在去买酒把自己灌醉好了。

    「喝醉了，所以？」

    「我忘记要跟你说什麽了。」我回得特别果断。

    任梁似乎不怎麽意外。

    「吃过午饭了吗？」他突然问我。

    我微微一讶，「啊？」

    「看你这样子，睡过头、没吃饭吧？」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低声应了一句：「嗯。」

    「走吧。」他突然叹了口气，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走？走去哪？」我瞪大眼睛。

    「吃东西。」任梁说。

    出了教学大楼，任梁走在我前面，丢来一句：「想吃什麽？」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和任梁这样相处，突然就有点别扭，轻声回应：「……都好。」

    任梁听了也没多说什麽，就这样带我绕了一半的校园。

    当熟悉的摊贩映入眼帘时，我惊讶地看着身旁的任梁。

    「时东的蜜糖吐司。」他向我介绍，「似乎挺有名的，我想你大概会想试试看。」

    任梁的声音像直接撞在我的心口上。猝不及防，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朦胧。

    他盯着我，眼神掠过一丝诧异。

    我立刻r0ur0u眼角，伸了一个懒腰，假装打呵欠，然後若无其事地说：「好呀！就吃这个！我这次要吃蜂蜜口味！」

    我知道他一定看出我刚才一瞬的失态，但他没有说穿。

    「这次？」任梁捕捉到了我话里的重点，「你来过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发现自己说溜嘴，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嗯，新训那天，阿恺学长带我来吃的。」

    任梁沉默半晌，然後说：「知道了。坐吧。」

    我和他坐在一个露天的木桌，彼此面对面。

    这样的角度让我想起那些和他一起上课的时光，心中忽然一软。

    他替我点了蜂蜜口味的蜜糖吐司。

    等待的期间，我们俩相对无言，我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紧张。

    「时东是你的第一志愿吗？」任梁开口打破沉默。

    我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对。」

    「恭喜你。」他淡淡地说。

    蓦然，我想起自己选择这里的理由，竟然莽撞得可笑。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任梁了吧？否则我怎麽会因为他，就选择来到这里呢？

    别再因为我而徘徊不前了。踏出脚步，你的故事还会继续。但从此刻开始，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想起任梁说过的那段话。

    我们的故事在那瞬间就已经结束，却因为我的执念，而让故事延续至此。为此，我很感谢当初的自己。

    如今，我仍不想要结束。

    我真希望，自己和任梁的故事，可以继续下去……

    「任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却觉得远在天边，「我想，我今天是真的有话想对你说。」

    「嗯。」

    我不敢看他，低垂着眼睫，「最後一堂的家教课，你对我说，世界上悲伤的人很多、我不能总是为了偶然遇见的每一个人停下脚步。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听过关於你因为遇上某些事而休学，也看得出你的眼神总是很悲伤。我那时还没厘清自己的感情，但我现在必须澄清，我对你并不是怜悯。」说到这里，我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几乎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麽。

    任梁沉默着，没有回应。

    「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哪怕他伤得再重。我是个自私的人。」我顿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是，只有你不一样。我总是被你眼里的悲伤牵引，即使後来不曾见面，我也……」

    我说不下去了，双手紧紧交握。我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水。

    「你是在向我告白吗？」任梁的声音传来。

    我浑身一僵，仍是没有看他。

    气氛陷入沉默。我突然很後悔，自己为什麽要突然说那些话？明明本来相处得好好的……我开始害怕，从今以後，我和他的故事会真的因此画下句点。

    於是我慌张地开口：「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任梁回答。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这让我感到挫败。

    「孙妍然。」他突然唤我的名字，「你抬起头来。」

    我愣愣地，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他望着我，眼里有着些许暖意。

    他开口：「我从没以为你是在怜悯我。你喜欢我，我知道。而我很珍惜这份喜欢。但是……我并不打算回应你的情感。」他蹙起眉头，眼里又涌上了我熟悉的那种悲伤。

    「即使我和你在一起，你也只会感到痛苦而已。所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妍然。」

    他的眼神化开一GU温柔，话语也那样柔软。说出来的话，却令我心中刺痛。

    我眼眶含泪，哽咽地说：「嗯，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他的拒绝真是残忍啊。

    在我亲口说出喜欢他以前，他就将我们的所有可能X否决了。

    而且，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说出「我并不喜欢你」这种话。这样的宽容，岂不是让我心存侥幸？给了一个虚无的希望，任梁可真是恶劣。

    「那我还能继续喜欢你吗？」我问。

    任梁没有回答。

    我鄙视自己想要穷追不舍的意念。可是，一旦意识到今天他的拒绝，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後的交集，我便慌张得什麽都顾不上了——

    「我会继续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朋友说，我就是个人生胜利组，对什麽都不在乎不主动，却能靠运气得到一切。她说的对，我对人生所有安排都是逆来顺受的，即使有烦恼的事，睡一觉也就忘光了。好不容易遇上我愿意执着的人事物，我不会轻易放手。」

    这是你自找的，任梁。我在心里这麽说。

    是你不肯给我一个果断的拒绝、是你让我还抱有希望。

    你不可以怪我Si缠烂打。

    我会像飞蛾一样，愚蠢又执拗地扑向火光。直到我成为凤凰，浴火中重生。

    别怪我。

    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这麽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