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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融雪】  (第2/2页)
    林眠秋不置可否,从椅子上薅出个东西,一把塞过去。    “……”    “林眠秋,别装傻。”看着怀里洗到发亮的小熊,傅听寒啼笑皆非。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还剩一半的床,大方道,“虽然这医院的床位向来紧俏,但我决定,临时分你一半。”    看着那生龙活虎的流畅动作,林眠秋眼皮直跳。    “我猜你过来一趟只是顺路,本来是要回去的。”傅听寒扫了眼时间,语重心长地劝,“你明天还要早起,这里离你办公室更近,就别折腾了。”    “知道你想说约法三章,”他挥挥手,打断对方的话头,“块这里是医院,父子俩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么。”    “除非是你……心里有鬼。”    话都说到这份上,即便林眠秋很是怀疑对方的真实意图,但在这个时间点,睡病房里凑合一夜确实是最方便的。    况且——    想到傅听寒掩在病号服里的绷带,他也有些担心伤口大出血。    十分钟后。    “离我远点。”林眠秋在被子里警告,“不然送你上手术台。”    从修长的脖颈看到漂亮的肩线,傅听寒对着某人背影笑眯眯地说:“爸爸,你对我真好。”    他凑上去,哄小孩似的拍林眠秋后背,然后不紧不慢地靠近对方耳边:“你刚才是不是真以为我失忆了,那么紧张。”    “我怕你变成傻子。”林眠秋没好气地说,“本来就疯,再笨一点还有救?”    “好吧。”傅听寒表示理解,“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你了,你怎么办?”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半晌才说:“求之不得。”    “真狠心。”傅听寒慢悠悠躺下,双臂枕着后脑,“难道我挡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吗?”    他语气平静,对答案也并不好奇,像照顾一朵花,或者对月亮说话。    “那还是有的。”林眠秋转过来,认真叫他的名字,“傅听寒,谢谢你。”    如果对方没有及时出现,就算自己的防身装置开启,只要身上有一丝伤口,也捱不过哪怕十分之一的毒。    那些纷繁的纠葛固然令人困扰,但无论如何,都是一份稚灼到guntang的情谊。    在昏黄的灯光下,林眠秋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傅听寒跟着班里去春游,回来时脸上挂彩,衣服裤子也沾了泥土。他以为对方是和同学打架,或者受了谁的欺负,正要询问,却收到养子从身后掏出的一把野花。    酢浆草,通泉花,长蒴母,小雏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一点点雨露就能活,所以开得那样热烈。    再后来,明珠利箭划破虚空,携着地下拳场金色的桂冠。    他忽然有些惋惜,只因当时一走了之,没有多看几眼。    “其实你不用道谢。”傅听寒看着天花板,慢条斯理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生得高大,手长脚长地躺着,即便分了两个枕头,那股隐而不发的侵略感依然难以忽视。林眠秋在第三次确认病号状态还好的问答后放下心来,不自在地看向床头乖坐的小熊:“很晚了,睡吧。”    可惜对方并不如他所愿。    “林眠秋,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少年眸色深沉,撑起半个身子,将养父散落的额发捋上去,“其实是你在逃避。”    “你不愿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不敢接受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的,第二种关系。”    从小到大,他好像都追在这个人身后,不停地跑,不停地盼,刚开始担心他不要自己,后来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回家,久到压抑与等待都成了习惯。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傅听寒轻轻抵上对方的额头,“现在,换我保护你了。”    “……”林眠秋抿了抿唇,忽然无言以对。    保护,多么理想化的词汇。傅骁为联邦战死沙场,母亲为他眠于烈火。他们的生命是庙堂里的佛香,只剩自己徘徊独往,掸开浓稠的烟雾。    他每天准点起床,按时工作,看需求吃饭,井井有条地处理每一件事,帮一些人,阻一些人,永远有一群人围在身边,也许是下属,也许是同僚,也许是朋友。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当傅听寒面色发白,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的时候,他第一次有种寡淡到干枯的疲累。    或许那不是累,而是渗透骨髓的厌倦。    难道飞鸟总要找到枝干么?那精致绝伦的面孔离得太近,简直美好到瑰丽了。    或许是困意浸软了紧绷的神经,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意乱神迷,林眠秋眯起眼睛,看到暖灯变成障纱下的烛火,引诱着飞蛾不断靠近。    靠近,触碰,焚烧,消融。    1    一阵青烟,一捧香灰。    飞蛾的尸体碎在角落,两瓣干涩的唇却靠在一起。他吻着冰冷的残雪,他饮着醉人的春酒,呼吸与水声吞咽纠缠,投出亲密旖旎的剪影。冷待许久的茶水被人啜去,在唇舌间辗转成细碎的呜咽,一点点打湿雪白的枕畔。    夜色静默,月亮跌入翻涌的云海。    傅听寒关掉水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打转消失的鲜血,又抹了抹嘴角,将掌心的红痕再次冲净。    确保没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他走出洗漱间,慢慢蹲下来,看着林眠秋熟睡的脸。眼下仍有缺觉的青黑,眉心也是蹙着的。    可面颊不再是之前的苍白,唇瓣也被亲得微微张开,让他想起接吻时柔软湿润的触感,还有那融雪般的哞光。    林、眠、秋。    他长久地默念这三个字,久到口腔里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久到晨晖攀上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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