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年下如何追到方思明_久别比读意识流更痛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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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别比读意识流更痛苦 (第1/1页)

    “少阁主…您看这天要黑了,我们先在这将就一宿吧。”

    见方思明没否决,这高壮的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在滚滚黄沙中行走十几天了,日夜兼程。

    ——就是真死了爹,也不至于走得这么急哇!这人赶紧和他的另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跪下,感恩戴德:“谢少阁主体恤!”而后跳下骆驼,麻利地为方思明支起营帐。

    篝火生了起来,点亮了一小片天地,方思明瞥了一眼,便对着戈壁上无数沙丘出神,金面具冰凉,火光映在上面明明灭灭,跳动着,更显得大漠悄然无声。

    离开疏勒时已经入夏了,白日的沙子热得很,路也难走。迦涂舍千留万留,方思明归心似箭,更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只带了这两个仆从,提前出发。随行而来的万圣阁众则被他远远甩在某座小城中,等待下一批骆驼。

    骆驼虽能长途跋涉,可速度必然不比骏马,一走便是二十几天。白日受尽了酷热与风沙的折磨,夜晚又要被寒冷侵蚀,如今终于见到些衰草,那便是离孔雀海越来越近了。

    伍子胥出塞,自己入关。人家在吴国建功立业大仇得报,自己…方思明心情糟透了,却又默默地试着享受这种悲哀,别有一番残忍的趣味。

    自己最后一次传书给少侠,还是在迦涂舍泊里的接风宴那天晚上——近况如何实在说不出口,只草草聊了些塞外风物,末了想起白日里的事,又鬼使神差地问他那日在鸡鸣寺许了什么愿,可至今也没等到对方的回信。

    原本疑心是否是关内太过遥远,可义父的飞鹰却能飞到自己手中。

    去信向他老人家请求提前离开,竟真的答应了。方思明不禁四省吾身:义父他消气了吗,是有新任务交给自己么,是又要自己做这样的事么,会不会是他也不舍自己留在疏勒…

    方思明想着想着,竟自嘲地笑出来,把看他面色阴沉,战战兢兢烤火的两个随从吓了一跳。

    都知道少阁主阴晴不定,此时二人绷紧了神经暗暗观察他,方思明不爱看谁被吓得鹌鹑一样,更不愿自己的心思被人窥探,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起身进了营帐。倚在行李上,迎着帐外微弱的光:

    义父对自己失望了,他向来没有过在这种时候可怜自己,命令自己拜谒讨好迦涂舍泊里就是证明…

    而迦涂舍留下了跟着自己几年的腾霜白,临行前又一遍遍强留自己,恶心得很…

    少侠也许久没有寄信来了,自己回去,是一定会去见他的,可又该说什么呢?

    千头万绪,一团乱麻。方思明内心想了许多,却是一样都没法自己作主,一声叹息后,闭上眼睛。

    意识渐渐地浑浊起来,身后硬得有些硌的行李,仿佛变成了金陵那个小院子的床头。长夜里一灯如豆,有人在耳畔轻轻说话。而身下的床,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叶乌篷船,随着方思明的呼吸而飘摇,飘摇着逆流而上。

    小舟从此逝,漂过瓜洲渡口的古战场,楼兰遗址上的生死,洮勒的脉脉黑水…石窟画壁上的佛像垂下眼,注视着这一条戈壁上的行船。

    ………

    行于天水之间,身体浮在虚空中似的。忽忽悠悠,这一方营帐、无尽戈壁、银汉星斗…都旋转着,化作一片混沌而慈悲的水域,将什么人包裹在中间,涤洗着某一个疲惫又哀伤的魂魄。

    ——是孑孓,是苇草,浮泛在无尽的死水中。楼船空空荡荡地,神识从桅杆上飘落,就像飞下一棵乌桕树。林中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枝条交映,影影绰绰,顾枕楼站在挽兰湖边,面目不清,什么人流着泪。

    …石台湿冷湿冷地,烟雾渺渺。厚雪之上,年迈的父母道别游子,风吹过。

    高师姐跪在大殿外,飞雪不定,吹向龙渊。

    …雷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

    朔梦林中燃起一盏灯。

    方思明忽然醒了,光怪陆离的梦好像只是一度晕眩,清醒的瞬间竟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身处戈壁茫茫,竟梦到了许多湖泊和风雨。

    火光依旧在跳动,天也没有亮。两个随从在外边聊着天,只当他睡熟了,言谈也大胆了起来,偶尔压低声音发出笑声。

    高的那个猜测,方思明必然已经与那王侯睡过觉了,矮的那个连声附和,称这么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是男人有什么所谓,要能捆紧了,自己也想试试…

    方思明手上的金甲一动。对他这样深的修为来说,不听清反倒是一件做不到的事。

    外边的人还不觉得死亡近在咫尺,一通兴高采烈地分析…忽然讲到少侠,产生分歧:

    高的那个说,若是那华山小子真与方思明有一腿,那么必然是方思明占上风——万圣阁金山取之不尽,修为又高出人家不知多少,抱着滚到床上,想怎么玩都行。

    矮的那个否认,称方思明过于娘娘腔,就是再年长再厉害也肯定是让人家玩的那个,只是华山那毛头小子被美色迷了心窍的话,睡不出三晚就要被方思明把脖子拧断。

    帐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方思明慢条斯理,却也不废话,撩开营帐走出来。随后金色护甲仍然干干净净地,只是一高一矮变成一长一短,倒在血泊里。

    干脆留下两具尸体喂狼,方思明也不继续休息了,他骑着骆驼向南而行,准备先到孔雀海西面去。

    走到夜色变浅的时候,空中竟然有飞鹰扑啦啦飞下来。方思明有些诧异,接住飞鹰,抽出信,展开看后,只觉得眼底一酸: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这是少侠寄来的第五封信,没有废话连篇,没有插科打诨,皱巴的纸条上,他的字练得很好。不知是翻了多少书抄来的。

    小筒中居然还有一小块白里透金的猫眼石,晨辉映照下一道纵光,太阳碎片般闪闪发亮。不知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蠢,方思明想,可心里感觉高兴得要流出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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