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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七]太岁 (第2/2页)

舟说,“前天早上,目前新闻报道为自焚,但我不信。”

    “我也不信。”乐庆荣脱口道,“他一个中医,又是佛教徒,怎么也不可能自杀。”

    “……佛教徒?”

    “是,他家里供水月观音,有个中医诊所,生意特别好。你去道观附近问不识夫,都知道他。”

    “……”贺函舟小声叹气。

    乐庆荣调整了一下坐姿,伸手想要比划,又很快放下了。他反复这样了许多次,终于放弃了这种行为,只用语言道:“你说话很清楚,不像被吓坏了。”他很认真地看着贺函舟,“你懂我意思吗?”

    贺函舟犹豫:“……好像不太懂。”

    “我以前很多香客回想起既往的经历都会害怕,甚至会哭。”乐庆荣说,“你压根没那么害怕祂,你也太冷静了,描述得很精彩,想法很离奇。”他顿了顿,“……你真的着急解决这事儿?”

    “乐哥,谁想和鬼同床。”

    “……你说得对。”乐庆荣更慌了,“我见过鬼,rou块是真没见过。我给你个参考,怎么样?”

    “您请说。”

    “太岁。”

    乐庆荣打开手机,亮出一个搜索页面。

    “民间俗称它为rou灵芝,说吃了它可得长生。这些年各地发现太岁的实例不少,相关人员对它进行了研究,太岁开始不再是一个秘密,而被证实为一种真菌。”

    贺函舟的表情变得古怪。

    “菌类粘合体,据称手感很像rou块。但暂时还没人能证明它拥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也没人能证明它真的会行动。像你说的……它不是个实体,我们都看不见他,那和太岁就冲突了。”

    乐庆荣沉默了一会。

    “排除太岁的话,祂只有可能是那邪教的神。”

    贺函舟的脸色更差了。

    “你有解决邪神的经验吗?”

    “没有,”乐庆荣很果决地说,“我只看过别人解决火云邪神。”

    “……”贺函舟表情一僵,“你真会说冷笑话。”

    “哈哈……”乐庆荣有点心虚。

    贺函舟忽然安静下来。

    半晌后他小声问:“……你真相信我说的?”

    乐庆荣这才放下紧张的笑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有些事是真的,我觉得你不会骗人。但是,”他吸了口气,“但是我也没有处理过这件事,下周我就走了,只能在网上给你支援了。我是这样想的:你下次见祂,先叫祂一声太岁试试,也许有效呢?知道祂是什么了,就总有机会解决。你真的不再去道观了?”

    “不去了,”贺函舟闷声道,“我去道观拜神的时候能感觉到祂好像不开心,我暂时还惜命。”

    “也对……”乐庆荣点头表示肯定。

    “万一祂被我发现是太岁rou,恼羞成怒打算杀了我怎么办?”贺函舟突然说。

    乐庆荣两眼一睁,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瞬间有点结巴:“这个、这……呃……这不会吧?”

    “……我试试吧。”贺函舟叹息。

    他和乐庆荣在咖啡店分别,站在树荫下给周奎打了一通电话,好在他刚刚下课,补习班的位置离这里不远。

    二十分钟后两人齐聚火锅店,周奎第一时间疑惑的是他会独自外出——毕竟贺函舟的躺法他是知道的,能不出门则不出门,偶尔的外出都与他同行,更何况商场这种人流量异常广的地方。

    贺函舟大概没睡好,脸上显得有些疲惫,火锅的热气一熏,看起来要哭了一样。周奎拿筷子涮着rou,一边往他碗里夹,一边问:“怎么了,有事要说?”

    贺函舟用筷子戳了两下rou,“我觉得我最近是有点神经衰弱了。昨天和你说了吗?我去了北帝观。”

    “说了,”周奎往嘴里塞了口粉,“但没说清楚就挂断了。发生什么了?”

    “我在北帝观见鬼了。”

    周奎的筷子一停。

    “药王阁满浮梁都是。”贺函舟把rou夹进碗里。“你说我是不是被吓出病了。”

    “我陪你去医院吧。”周奎说,“明年的现在就高考了,不管是鬼还是幻觉都要重视。”

    “……”贺函舟没说什么。

    鬼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有或没有。

    至少贺函舟回忆起有关于“鬼”的话题,就如同陷在水里,听不清与此相联系的任何事,活到十七岁没有科学社会以外的经历,此时此刻竟不知是否算得上“幸运”。

    约定了去医院的日子,周奎就真的像个年轻些的医生一样叮嘱起来,贺函舟哭笑不得,只能连声认同。周奎生怕他敷衍,嘴里答应却不做事,临到分别前又着重强调了两遍:“不要封建迷信,按时睡觉好好休息。”

    “周大夫说得对。”贺函舟迅速点头,“不紧张、不迷信、不多想。三不原则,放心吧。”

    周奎这才算安心,露出一种“我了解你”的眼神。

    贺函舟笑着目送他拐进单元门,攥起拳不轻不重地捶了捶肩,深吸一口气,上楼的步子轻快了许多。

    什么鬼不鬼的,鬼怕恶人。

    但他算是恶人吗?那东西是鬼吗?

    打开门锁,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就连隔壁窗外的鸟叫声都好似被摒离,难以传进屋子里。贺函舟打开窗,以祛散室内的焚香味,检查过所有房间后,又将室内的所有门关起来,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屏幕的倒影。

    房间没有因为打开窗而变得温暖,比之外面炎热的天气,像是包裹着一块寒冰的坚铁,让人冷得打颤。贺函舟看了一眼时间,树影被拉的很长,投在地板上。

    “……太岁。”

    他低声念了一句,影子像一具枯朽的树的僵尸。没有声音回应他,连鸟叫声都没有。

    他独自坐着,呼吸也听不见了。

    用不着望出去,贺函舟想。

    其实客厅的窗外没有树,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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