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_56,传谣言阖宫惊动,心无尘鬼蜮上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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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传谣言阖宫惊动,心无尘鬼蜮上身 (第2/3页)

  毕竟地位如此,皇帝是不会错的。

    他开口说那一番话之前,其实又心虚又害怕,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然而真的脱口而出,反而立刻畅快起来,好似多年未曾真正呼吸过,如今一朝才打破桎梏。如果他的心事说给最疼爱他的父母听,他们大概也会和皇帝一样,觉得他太固执,太傻了。

    皇帝所给予的不能说不多,宠爱与权势,他都已经得到了最好。其实他明白的,议立太子是皇帝准备好的后招,这一招能立刻保证即使他生不出长子,也地位稳固,绝无后患,而说出太后那句话,就说明其实他已经想过所有的可能,甚至连自己死在瑞香前面也考虑过。

    不知道他想到自己死后瑞香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是什么心情?

    把皇权与自己共享,或许这就是皇帝对一个人好的极致。瑞香入宫以来,越来越清楚宫里容不下很多东西,人人都要有所保留才能活得好,而如果不能保证权势地位,得到什么都是虚的。

    有鉴于此,皇帝不可谓不爱他。

    若没有接连不断的专宠,逾越身份的亲密,私下相处时的纵容与疼爱,瑞香未必有勇气要求更多,且真的说出来。

    但他就是如此贪婪,他就是觉得不够,他明知道距离触碰到丈夫的心只剩一层透明且坚硬的隔膜,只有一步之遥,他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视而不见呢?长相守是多么难啊,但是他答应了,就只能用他的方式来守诺。

    瑞香承认自己从皇帝这里得到了太多,但他也在彻底的情感宣泄之后明白自己可以都不要。一个人坚决如铁,不过是不能得偿所愿。有真正滴着血的爱就在眼前,瑞香不再觉得宠爱与权势是什么好东西了。皇帝越是想要阻止他伸手去触碰罡风万丈,他越是不能容忍自己袖手旁观,假装天真懵懂,不明白这个男人还有沉重的,晦涩的,令人负担不起的感情,自己无法得到。

    皇帝的警告,其实更像是,别再靠近了,这样对你不好。

    瑞香也知道,或许是的。他要的是强悍有力又残酷无情的一种东西,是皇帝的本质,是他隐藏最深不肯示人的真心,这是那么好拿的吗?多少夫妻一辈子未曾触及这一步,却还是落得个粉碎的下场?

    可是一辈子装聋作哑又有什么意思?他豁得出去的。以前他以为自己出身高门,将来又有孩子牵累,还要履行皇后的职责,也是身不由己,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他可以的,只要他愿意,他什么都舍得,他只要这个人。他就是这么天真的人,这么傻的人,这么坚决强硬的人。

    温柔本就是一种不会轻易消散失去的力量。

    再说,如果他也不能做到撬开皇帝的硬壳看一看里面的风景,那皇帝一辈子,难道就这样过完吗?他难道不会孤独,不会寂寞,不会需要人陪伴?

    瑞香既然已经知情,就不能留下他一人,又转身离开。

    皇帝需要时间,他也等得起,他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团花锦簇,也敢于静静等待皇帝回来。

    又过了几天,李元振再次悄无声息进入紫宸殿,这次并没等待皇帝垂问,自己就说了。

    “近日宫中多处都有传言,是关于皇后的。”

    皇帝放下笔,看着他,极其不耐烦地蹙眉:“传言?”

    李元振知道这副阴郁恼怒的神色不是因为自己,但毕竟是自己带来的消息,神态更是恭敬:“是。传言零零散散,从宫婢到妃嫔都有得知,起初是猜测皇后惹怒陛下的原因,奴婢并未十分留意。后来就变成诋毁,说皇后得宠时后宫万马齐喑,如今眼见失宠,后宫也同样无一人得幸,十分霸道,恰如当年靖皇后……又说,当年靖皇后与皇后一样,出身巨族,相貌极美,却是不祥之人,虽得专宠,如今皇后也如是……还说,皇后此次若是失宠也就罢了,若是能够复宠,恐怕要更……陛下多番加恩,日后要更……”

    他不敢讲得太清楚。

    靖皇后是季氏前代皇帝英宗的继妻,出身相貌原本无可挑剔,之所以只得单字谥号,不袝庙不合葬不附帝谥,乃是因为当年他一人专宠,致使本就昏聩的英宗越发变本加厉。先是靖皇后所出之外的帝嗣备受欺凌折磨,后来靖皇后痛失爱子,竟杀死庶子,英宗也无所表示。

    英宗一朝,前十年还算励精图治,善于纳谏,因靖皇后得宠而群臣愤慨,上疏请求废后,以致君臣失和,英宗动辄不问朝政,或大肆兴起冤狱,株连极广,乱象横生。

    这谣言前面的其实不过是闲言碎语,真正可怕的是将瑞香与靖皇后牵扯。重要的不是瑞香究竟想不想做靖皇后,而是皇帝想不想做英宗。

    谣言后面,必定有人,能够看得如此清楚,一击必杀,这人想必很不一般。李元振听见皇帝霍然起身,心知皇帝已经是听进去了。

    原本这两日皇帝心情渐渐和缓,已经有了再次去见皇后的预兆,但出了这等事……李元振也是捏着一把汗。

    真正杀人诛心的,是这谣言看准了皇帝立志要做一个明君,而专宠以致后宫失和,朝堂生乱,显然不是明君。即使出于私情,皇帝很想继续专宠,也未必在听了这谣言之后仍然如故。

    就算明知是谣言又怎么样?说中了心事它就是谶语。

    皇帝少年时历经乱局,又多年蛰伏,心性已经极为深沉,又不可避免地更加无情,在他心里,什么也比不上江山安定重要,哪怕是他自己。私欲永远不会是最重要。

    谣言一出,无论如何都给他心里埋下一根刺,对皇后多了审视,对自己也多了约束,更不要提如今皇后失宠的端倪已经出现。若是皇帝因此勃然大怒,隐隐生寒,哪怕只是稍微有一点忌惮,也应该动了宠幸别人,纠正专宠风向的心思了。

    如此,那炮制谣言的人也就赢了。

    要李元振说,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后确实恩宠极深,平常是无人能比,高高在上,但登高跌重,这一下也难说会不会伤筋动骨,甚至再也不能恢复从前。

    皇帝站起身来后,沉思片刻,开始强忍怒气,在殿内踱步,几个来回后,走到李元振面前,声音冷酷:“查清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胡言乱语了么?”

    李元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奴婢失职,听闻消息之后立刻前来禀报,已经叮嘱他们继续查下去了。”

    皇帝不爱听人保证什么不久就会出结果,也不爱听人求饶,李元振只好陈述事实。

    皇帝继续踱步,呼吸越来越粗重,脚步越来越凌乱。李元振听出这寂静之中积蓄着万钧雷霆,也不由冷汗涔涔而下,手掌潮湿,隐隐发抖。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实在不是常人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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