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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无爱无畏怖,无情无伤心 (第3/3页)
又是一肚子气。 皇帝今日能容忍他这么一通闹,其实已经很宽容,可瑞香既然已经闹了起来,没有个结果是不肯罢休的。不过这么一打岔,他也寻回了些许理智,绝不肯顺着皇帝了,而是腮边带泪冷笑起来:“我把心交给你的那天就知道,我求的不再是什么好处了。你只说是为我好,却连承认你心里有我,你怕我打动了你都不肯,这算什么为我好?你就不能,就不能多给我一点,越过一点点,让我知道,你看见了,你听见了,把你的心给我吗?” 皇帝遽然变色,眸光一闪,森冷如刀,一瞬间似乎就与他远隔千万里之远:“不要胡言乱语,你这是舍本逐末。” 瑞香还要再说,皇帝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提高了声音警告:“皇后,你正位中宫,一旦生育嫡子封为太子,就有百年无上荣耀。我比你年长,将来若是走在你前面,你就可以做太后,这份实惠,你最好收下。你现在所求,固然是你心中所愿,可一旦……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说得如此冷酷,好似连血都是冷的。 瑞香又想哭又想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他逼到这种惊慌失措的境地,连万一身死还没出生的儿子登基的话都能说出来。他是有多怕交心,有多怕情爱啊? 皇帝是个固执的人,他要瑞香收下,就不会轻易放弃。可瑞香也是个固执的人,他虽然温柔,但却在这种事上格外执拗,面对似乎有雷霆万钧要喷薄而出的丈夫,居然也不害怕,只是摇头:“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分明知道,又何必说这种话?除非你今天能说我是痴心妄想,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没有把心输给我,我就认了,从此之后,我只做皇后。” 这话太决绝,瑞香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出口,他其实害怕皇帝真的倔强到了说出来的地步,但又不能收回,只好毫不退让地迎着丈夫锋利到近乎无情的目光,一团凌乱,烈烈如火看着他,要一个结果。 这目光似曾相识,瑞香也有锋芒毕露,丝毫不肯退让的时候。皇帝一触及这眼神就想起行宫时瑞香当机立断,不容他安排的模样。当时他为此心折,不能拒绝,现在也是一样。 但他终究同样是不会退让的人,容不得自己被吓退,眼神微微闪烁后,就对瑞香道:“你在说傻话,你要了我的心,你会后悔的。” 他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瑞香本已平静下来,又是一阵怒气,忍不住拿起原来靠着的妆花金钱蟒引枕往他身上扔:“那你就走!再也别回来了!你可以不给,却不能不让我要!” 皇帝仓惶退后一步,但还是被引枕打了个正着,瑞香为自己今天的暴躁和怒火吃惊,但却觉得畅快,看他不知所措,内心更是有报复的痛快,像只狮子盘踞在榻上,狺狺道:“自我嫁给你的那天起,事情就不由我做主,到了现在,也不由你做主了。我难道不知这是最艰难的路?可我不会后悔了,我已经做了决定。既然你不要我了,那你就走吧。我没有你,也一样活得下去!这是你给我挑的路,我无功无过,总能等到做太后的!” 他越说越狠,直起身要起来,皇帝却是一惊,隔空抬手按住他:“你别乱动!地上有碎瓷片,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瑞香一愣,就看着他委委屈屈,黯然转身。他张一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皇帝这么听话,就这样离去,他反而说不出,看着对方的背影又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或许这就是皇帝天然的能力,他要是想要欺骗一个人,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他要是想要一个人爱上他飞蛾扑火,也轻易就能做到。 瑞香等他离去后,站起身穿了鞋绕过地上的花盆碎片,打开窗缝看了一眼,发现嘉华的侧殿没有动静,只是亮着灯,凝神细听,皇帝是进了侧殿。 ……这也是他这里的头一遭。 皇帝去住了偏殿也不肯离去,大概是怕他真气出个好歹来。 瑞香在地上走了两圈,把今天的事想了想,只觉得惨不忍睹,又越想越气,越气越是清醒,自觉越发强硬冷酷,捧着肚子恨恨想,你就不认吧,你要是心里没有我,能受得了我今日这样?你几时被妻妾真正逼住了?你怕我逼你,我偏要逼你!你分明有,却不肯给,你不是负心汉是什么?你不让我想,还说什么会后悔,此时受煎熬难道你就能看着了?那你睡什么偏殿?让我当太后,你真想得出来,没有你我就算当皇帝又怎么样,有什么意思? 等吧,看你能不能等得了。 皇帝离去后,径直进了偏殿安置,他带来的内侍知道情况不妙,一溜烟跟了进去伺候,皇后这里的人就伸长脖子盼着瑞香叫他们进来。 里头的声音实在太大,瑞香又是哭又是吵,还摔花盆和引枕,吓得外面的人神情恍惚,又见皇帝寒霜满面走出来,只以为他要拂袖离去了,却不料居然进了偏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瑞香独自想了一阵,又想起孩子来,静下心感受一番,觉得并没有什么事,反而饿了,于是扬声叫人进来,平静地指了指地上:“这花收拾起来,再栽好吧,大概还能活。” 贴身宫人又怕又担忧,往他脸上看。 瑞香知道他们心里没底,害怕,但不想理会,只说:“我饿了,想吃汤饼,叫他们看着上几样小菜,不要太油腻的。” 宫人怕他是失了理智,正想说什么,瑞香却看过来一眼:“陛下去偏殿了?可有人进去伺候?” 这就问的是有没有人趁机爬床了。 1 宫人连忙摇头,赶紧说:“陛下出来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就算咱们这里还有人有这个心思,也是不敢的。陛下也也没要咱们宫里的人伺候,是御前的公公进去了,还叫咱们不要打搅呢。” 瑞香点点头,心想,哼。 “那就快去传膳,陛下那里不用管了,快点,吃了我好睡觉。” 听到这种明显赌气的吩咐,宫人不敢违拗,但却总觉得皇后和陛下经历的好像不是同一场风波。退出去之后,这宫人还是很机灵地跑去偏殿前,往御前递了个话。 半夜吃东西实在是不太规矩,但身怀有孕不规矩也没什么,毕竟谁知道孩子什么时候想吃?但夫妻吵完架还在闹脾气,皇后这里热热闹闹传膳吃饭如常睡觉,皇帝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再说真的只有皇后吃,那像什么话? 消息是皇帝的心腹宦官李元振传进去的。他声音轻柔,低眉顺眼地说了,躬身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听了,良久哼了一声:“不叫御医,倒先传膳?” 李元振低头不语,充耳不闻,心知还不是自己能说话的时候。 皇帝又说:“正殿如何了?” 李元振头也不抬,道:“有人收拾了碎瓷片出来,娘娘站在窗边,不见异样。” 1 那就是说身子确实没事了? 皇帝放下一半的心,脸色却仍然不好看,蹙眉想了想,吩咐:“明日叫御医来看看。” 李元振躬身应了,抬起头:“那……要不要给您上点汤饼?听说,娘娘就想吃这个呢。” 皇帝斜睨他一眼,含着怒火与冷意。李元振就知道这是还没消气,赶紧低头。片刻,皇帝道:“行了,你出去吧,朕不饿。” 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李元振应诺,却没立刻退下,而是期期艾艾:“陛下,您……要不要遮掩一下?” 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皇帝拿手一摸,这才想起瑞香那一阵挣扎,不小心划到了他的脖颈。这点小伤他并不放在心上,想到当时瑞香笨拙蹩脚的样子,居然还有些好笑。伤口沁了一点点血,大概是破了皮,不过很细微,没多久就会好的。皇帝也不想多管,又怒视李元振一眼:“快滚!” 李元振轻盈迅速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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