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1页)

    他的歇斯底里，说实话只是对迟州越这个局外人的迁怒。

    他太好，太干净，哪怕是卷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那段岁月里，也是被洛寄鸣捧着追逐着的。

    那个恶劣的alpha不敢用轻慢的态度对待他，无数次，无数次洛寄鸣嘴上说迟州越不就是个beta，等我玩腻了，就把他甩了。

    一个破beta，看我喜欢他的脸，这么跟我拿乔。

    却总是用看着娇弱花朵的眼神凝视迟州越。

    哪怕他在答应交往的第三天就反悔，说自己后悔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也能全身而退。

    小孩心思敏感，哪怕什么都不懂，从微表情和说话语气里判断是否带着善意。

    在吃了迟州越的糖以后，就莫名生出了吃了他的东西，这个漂亮叔叔就是他的朋友的情绪来。

    大人之间的交流，他不太听得懂，只是伸出手抓住了beta的衣角。

    还有点害羞，小脸绯红，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他，有些吃力地说：“额…靴…写…谢谢。”

    迟州越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个笑来，粉白唇瓣掀开，露出编贝般的牙齿：“不客气。”

    他以前并不爱笑，因为发育得晚，清瘦矮小，又长了一张柔弱可欺的脸蛋，总被学校里的小混混换着法子欺负。

    beta再伸手要抱江岸的时候，江岸只扭捏了一下就自觉靠过去了。

    小孩抓着他的衣襟，小狗一样趴在迟州越身上闻了又闻，鼻子都皱了：“臭。”

    最近是儿童流感高发期，迟州越一下午就接诊了十几个咳嗽发烧的小孩，来见江岸之前在医院浴室里洗过澡，衣物也都是消过毒的。

    指缝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就不抱着你了。”说着就要把小孩放下来，结果江岸跟猴子似的吊着他脖子不肯放，小脸仰着：“不，不，你…你抱。”

    迟州越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指着图片问他：“这是什么？岸岸。”

    小孩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他胆子小，怕自己说错，又怕说不好给江禾丢脸，抿着唇摇头。

    “那你跟着叔叔念。”beta专注又温柔的看着他：“西，瓜，西瓜。”

    江岸拧了淡色的眉毛，一脸苦大仇深：“鸡瓜。”

    手指一滑翻到了下一张：“地，球，地球。”

    小孩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鸡球。”

    “咳咳。”江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雷打不动的脸皮红了个彻底：“是地球，岸岸，慢慢说，说清楚。”

    “不要否定他。”迟州越把孩子放在了沙发上，手指抚过他紧锁的眉头，青年的嗓音清越带着笑意：“岸岸很棒啊，才教了一次就会了，要是多练习几次，就会比叔叔更厉害了。”

    小孩也不看他，只是含着泪紧紧盯着江禾。

    就像是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他看着江岸那张细嫩的脸，有时候会想下手掐死他，有时候又觉得愧疚，他给自己孩子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就连温情都是吝啬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嗯，岸岸很聪明。”

    江岸身体不好，折腾了一会，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要睡觉的时候就不要迟州越碰了，跟认主的小狗似的，迷迷瞪瞪，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摇摇晃晃走到江禾身边，把小脑袋往他怀里一塞。

    江禾把他整个人捞到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一边哼着乱调哄他。

    等孩子睡沉了，他才对迟州越说：“你很适合当爸爸。”

    耐心又温柔，知道如何引导，怎么教育。

    beta不置可否，江岸睡了，他对孩子才有的细腻温情也像晨雾一样消散了，眉眼淡淡地跟江禾对视：“工作需要而已。”

    他从怀里抽出纸笔，哗啦啦地就开始写注意事项：“按照今天的接触，我对岸岸也有了些了解，他的舌系带没有问题，发音系统也没问题，应该是语言环境导致的语言发育迟缓。”

    “换句话说。”迟州越叹息道：“你太忙了，江禾，他是个孩子，需要玩伴，需要跟人沟通。”

    “孩子跟猫猫狗狗不一样，不是你早上出门填满食碗，加了水，回来遛一遛就可以活的很健康的简单生物。”

    “当然了。”他重新给钢笔盖上盖子，柔软的鸦色长睫纠缠在一块，双眼微阖，衬得整个人格外静谧：“我不是指责你，江禾。”

    他倒宁可迟州越是在指责他。

    迟州越留下的那张纸条写了一个私立托班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隔了好几天他才敢发消息问beta是什么意思。

    他可能在忙，好久以后才发了一大串语音过来，声音疲软：“这家幼托班在医院附近的小区里，规模不大，虽然也要身份证明和体验报告，但是我认识园长，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费用方面，应该也会给你打个折扣。”

    那一刻，江禾心里五味杂陈，苦涩，难堪，他很想刁钻又不讲道理地跟迟州越胡搅蛮缠。

    上托班有什么用，等到了明年下半年他就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你能一起解决吗？

    充什么好人。

    对着迟州越那张温润的脸，他总觉得心里恶意滔天，凭什么他可以这么干净。

    高高在上的施舍点帮助。

    可惜，迟州越对他并没有亏欠，他只是人好而已，江禾没办法因为他人好就把他拽下来，与他一起身陷囹圄。

    他重新组织了语言，说很感谢他，明明也算不上朋友，还对江岸的事情那么上心，等这几天加班结束了，就请他吃饭。

    最近差不多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

    再努把力，把事情做完，月底都能有笔奖金。

    杨主管说的时候，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了，今天下午他一直都在因为迟州越的事情出神，周五该交的统计表都没做完。

    因为他跟主管的私交，江禾比其他的同事少加了一个多礼拜的班，如果还要拿一样的奖金，太不公平了。

    “按照加班时间给就行了。”omega垂着头，柔软的发丝覆住眼睛，江禾生的不差，只是有些憔悴，唇瓣都是干燥的。

    现在公司里没有外人，杨主管就这么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江禾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学历，按常理，是没办法通过面试进入公司的，偏偏长了一张他还挺喜欢的脸。

    “小江。”他吞了几口唾沫：“我们还没有在办公室里做过吧？”

    omega抬起头，神情错愕，但还是乖巧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