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情何似无情（5）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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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语荷的哭泣低鸣，阵阵传入斳川的耳里。

    他伫立在她的房门外，隔着一片门板，心中那GU撕裂般的痛楚，灼热双眼。

    其实，他前天就做过和她相同的梦，之所以问她梦见了什麽，是因为他以为，或许他们之间，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他太傻了。

    上天既如此残忍地安排这场剧情，又岂会给他们更新的机会？

    她恨他，无论在那一世，抑或者今日，她重拾的那段记忆，都是一样的……

    这彷佛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那次她染风寒，他亲自替她煎药，害Si了她，这回她快感冒，而他选择做相同的事，竟唤醒沉痛的真相。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牡丹Si後，他究竟有多後悔、多痛——

    他木然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渐渐地香消玉殒，久久无法言语及动作，那阵逐渐在x腔扩张的窒息感，令他分分钟呼x1都感到无b疼痛。

    哐啷。

    牡丹手里的剑掉落，清脆的响声，与他心碎後的耳鸣如出一彻。

    等他终於得以靠近她，她已经双目失明，浑身像断了线的娃娃，再也动弹不得。

    「牡丹……」

    鲜血染红了她的素sE衣裳，那是他不喜她老穿得一身YAn红，才特地换上的。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怎麽捂也捂不暖，他开口想再唤她的名，却知她已不会再回应。

    为什麽直到如今，他才懂得所谓感情，是日积月累、细水长流，是暮然回首，她早已在他心中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影子。

    她每一声轻唤、每一次回眸，都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一条条地烧毁他所有的矜持与理智。

    他瞪着滚在一旁地面的空碗，无语问天。

    怎麽可能会有「断魂决」？

    是谁想要她的命？抑或者……他的。

    若方才煎好时，他有先试过药X，那今天Si的就会是他了。

    他抱着牡丹的屍首，在房内待了一天一夜，从日出到日落，丝毫不觉疲惫，好似他好不容易开窍的感觉与情感，又再次随着她归於尘土。

    一向不愿意来敲牡丹房门的石玥，终於在第三日早晨，因找不到他，而登门询问：「牡丹，你在吗？斳川在你这儿吗？」

    他没有回应，眼神飘渺地望着前方，维持一贯的姿势坐着。

    半晌後，石玥不耐烦地迳自推开了门，随即被眼前的场景震摄。

    她难以置信地捂唇，惊呼地问：「牡丹怎麽会……」

    他徐徐收拢目光，挪向石玥的眉目神情，想着不会是她。

    纵使石玥再怎麽嫉妒、厌恶牡丹，也不会冒此风险，明知他偶尔会有试药的习惯，还把毒加进药草里。

    ……那会是谁呢？

    「是、是谁g的？」石玥的眼中盛满了恐慌。

    「有人趁我不查，把「断魂决」加在药里。」

    石玥愣了愣地蹙眉，迟疑地开口：「不太可能吧，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心X善良又生活纯朴，即便要作恶，也不敢对牡丹下手啊？更何况是弄到像断魂决这样的剧毒……」

    他低垂眼帘，搂着牡丹冰冷僵直的身躯，心里蓦地窜过几道臆测。

    「川，你要……把牡丹交给我吗？」石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麽？」

    「总得替牡丹换身衣裳，画个美美的妆，好送她上路，不是吗？」

    「好。」他放下牡丹，让她的身躯安稳地躺於榻上，凝视着那苍白的容颜一会儿，轻声地说：「我亲自来。」

    然而，那都是之後的事了。

    他为她更衣、为她上妆梳髪，抱她入棺，七天後盖上棺木，送她下葬。这期间，他皆寸步不离。

    石玥见他意志消沉，尝试过许多方法，却再也找不回那不为俗世所困，不受情Ai所扰，清心寡yu的斳川。

    他和从前一样，吃、睡、生活，治癒所有上门求医的病患，如同世间万物更迭不息，没有停止过每一天，但他心上的时间，却随着牡丹Si後，永远停在了那里。

    石玥曾心有不甘地问：「若她能如莲花般，他是否愿意对她另眼相待。」

    当时，他未答，可後来她才明白，他心悦的，从来就不是「莲」，而是希望牡丹能有那习X、那清透的本质，他心悦的由始至终，都只有牡丹一人。

    遗憾他领悟得太晚，而她却走得太早。

    斳川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近午夜时分，他并不期待对方会接起，只是想试一试，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头传来了回应声：「你打来了？」

    「你知道是我？」

    「这几日，我总有预感，你会打来。」

    斳川闭了闭酸热的眼，再睁开时，满布氤氲，「那时……为什麽不告诉我？」

    「你们会忘，是命，如今又想起，亦是。我只是个凡人啊，怎麽能改变，上苍对你们的安排呢？」盂婆婆悠长地喟叹，「况且，你让我怎麽在语荷面前说得出口？说那一世，她是因你而Si；说在她结束炼狱刑责後轮回时，奈何桥畔，是你捧着那碗忘川水让她喝下。还是，要告诉她，她曾誓言生生世世都不愿再见的人，这一世早已出现在她身边，却不记得今生是为她而来……」

    闻言，他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那接下来，我们又会如何？」

    「珍惜能弥补她的机会，把握能在一起的时间吧。」这是她唯一能说的了。

    上天的安排，又岂是人所能测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