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墙_十九 入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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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入山 (第2/2页)

已经不在原地了。

    江奉恩走得很快,步伐错乱得像逃。身后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还不及反应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他停了下来,心脏却还是飞速地跳着,刚刚的几声钟鸣太响,莫名震得他不舒服。他回头看着陆岱景,或许是在这儿站了一整夜的缘故,男人脸色苍白,抓住他的那只手也凉得像冰。

    “那张愿贴……”他声音沙哑,说了一半却又像是忘词了似的顿住。

    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奉恩觉得自己稍微缓和些,先他一步开口:“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站了整整一夜,就为了看他许的什么愿?

    陆岱景直愣愣地瞧着他,答不上来,天际微微亮着光,他这才突然发觉自己竟是在这儿找了整整一夜。身体后知后觉地感到僵硬酸痛,周身泛着寒意。

    他看到了江奉恩的愿贴,知道四年前他许的愿,然后呢。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他猛地松开了江奉恩。

    之后两日他像是得了癔症,脑中总莫名浮现出那张愿贴。每每想起,仿佛又像是听见了那日的钟鸣,一声一声地敲击着他,莫名让他心抖神颤。

    他与江奉恩住在同一道院,偶然碰上,他竟不敢看江奉恩的脸,近些日子里一直堵在胸口的东西快要呼之欲出,居然生出不知名的惶恐来。他囫囵略过那些莫名的情绪,把它们压到底。

    在庙中拜祭了三日,第三日写了愿贴后,皇家的人还得挨个儿地在佛堂叩拜。江奉恩在人群中有些发闷,就悄悄离了人,他晃荡着走到净根池边,这地方几乎没什么人来,和正堂比起来有些冷清,江奉恩却是觉得轻松。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江奉看到身后的陆岱景,愣了下。自上回发现陆岱景在他的愿贴找了一夜后,他一看到陆岱景总觉得有些怪异。

    “有些累了。”

    陆岱景走到他身边,江奉恩微微皱了下眉,不想与他太近。

    “这回你的愿贴上写的是什么?”

    “这些迷信的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问过庙里的住持,他只说心诚则灵,没说过这一层。”

    陆岱景望向江奉恩,见他皱着眉,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日在后院,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如今我倒是希望当年那愿想别实现的好。”

    他想到那张斑驳的愿贴,江奉恩如今说他并不希望能实现。陆岱景猛地后退了一步,像在极力克制,他盯着江奉恩:“你写的……是不是希望当年的愿想都不要实现?”

    江奉恩抬起眼瞧他,好半响他才张口。

    “不是。”

    紧绷的身体一瞬间松懈下来,陆岱景竟有一瞬被吓到了,他缓了缓气。幸好,幸好不是。

    可江奉恩却又开口:“和延礼有关。”

    陆岱景的面色一瞬间惨白,“什么……”

    江奉恩仍是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奇怪,实在奇怪。为什么陆岱景会露出这种表情。

    没听见回答,陆岱景又沉声问道:“你许的什么?”

    江奉恩回过神,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愿他有惊无险,愿他长命百岁。”

    陆岱景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部表情扭曲了下,像是想笑,可发出的声音像哀鸣似的,嘴巴里苦得发涩。

    “只有他?”

    陆岱景甚至无意义地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显得有几分可悲。

    从看到四年前江奉恩留下的那张愿贴开始,他就止不住地害怕,怕江奉恩这回写的人成了陆延礼。

    怕把他换成了别人。

    他内心一直悬着的,他不愿意承认的那把刀终于落下来了。

    江奉恩没有回答,侧身准备离开,又听陆岱景问。

    “你喜欢他,不,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江奉恩看了他一眼,陆岱景整个人都很不对劲,一双眼睛红得像能随时掉出泪,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发出的声音也十分沙哑。

    “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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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奉恩叹了口气,答道:“是与不是,殿下得了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若殿下真念着旧情,倒不如放我与他团聚。”

    仅仅是这么两句话,字字都挖着他的心过去。

    陆岱景整个人都晃了下。

    那便是了。

    耳鸣,想吐,喘不上气,他闷闷地笑了几声:“怪不得,怪不得他入狱了你拼了命地想去见他。”

    “当年我入狱的时候却是避得远远的。”

    他有些头晕脑胀,耿耿于怀的事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气充满怨懑和不甘。他知道江奉恩对自己有些情谊,可自己入狱时却生怕和自己有牵扯上一点关系,那时候他才发觉江奉恩对自己的喜欢这么虚伪又可有可无。

    就像父皇喜欢母亲那样,不过是爱她漂亮。

    江奉恩一愣,“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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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过,我生病了,但你不相信。”

    “病得好巧。”他说出了当年没说出口的话。

    江奉恩皱了皱眉,原先只不过是不想陆岱景知道自己因为他生病才没告诉他自己病的原因,但如今又何必瞒着他。

    “我在父亲门前跪了一夜,父亲才答应帮你。”

    陆岱景一顿,“你父亲?”

    那时候宫中接连几位皇子刚出生就夭折,有人告发是他做的手脚,那时他还不得皇帝青眼,还未查明便被皇帝压入狱中。可最后……分明是贺贵妃救他出狱。

    仔细想来其中确实有几分不正常,但那时他并不觉得这几分异常会给他带来什么坏处。

    如果江奉恩说的是真的……

    看着陆岱景一脸困惑的模样,江奉恩内心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做的这些,原来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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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若是殿下能看在当年我为你做过的这些……”江奉恩顿了顿,“希望殿下帮延礼一把。”

    陆岱景心里一颤,陆延礼,对了,如今已经有了陆延礼了。

    现在江奉恩说爱陆延礼的,还说用曾经的那些情谊换他帮陆延礼一把。

    四肢百骸像被什么东西啃食,密密麻麻的痛意莫名让他想要落泪,即便是身上的刀伤也不能叫他这么痛苦。头也痛,手也痛,浑身都痛苦难耐。想要深深地吸气,却是提不起一点劲儿,疲惫,痛苦。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缓解。

    见陆岱景瞥开眼,一言不发地望向身侧的池水,像是并不想帮他。江奉恩抿了抿嘴,转身就走。

    刚走到小径上,猛地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闷响。

    江奉恩愣了下回头,湖边已经没了人影。

    还没等他回过神,侯在一侧的安公公发出一声惊叫——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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