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all羊/共我风雪游_四十八/弦却新(天策,玩X脑控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四十八/弦却新(天策,玩X脑控 (第1/3页)

    通常要在云雾浓永的山麓下停马,李忱会将缰绳慢慢勒紧,不急于上山或换行栈道,只是今天他分明有目的、却耽溺在绿野仙踪似的,下马牵着它行走,听在雪霰的颗粒里游走的珂声。

    银制官造的杏叶在风声里荡晃,叮叮地。李忱完全曝露在微冷雾团里的脸被罩上一层雪光,乳白色的,很湿润柔软的风向他唇上吹来。山就是天尽头的端缘,难怪父亲如此想念,却也只能是临终难忘的遗思、难悔难赦的渴想。

    他看向那颗插立在雪堆里的华山石匾,再上几百层阶,数着,一百,二百,三百。纯阳宫恢雅的门楼显见,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此时此刻,薛雪游还在这座堂皇静谧的长生殿里,陪什么人做关于爱的游戏,发着醒不来的幻梦吧?

    李忱有点想笑,但笑意才跃出漂亮的唇缘一点点,他便有心地遏止住惯常的这份放肆:接引人看到的自然是一位相貌倜傥英俊、且彬彬有礼的天策军官,牵着一匹如红云般缥缈艳丽的骏马,递来经先怀化大将军罗荀所荐的文牒,向他请好,说代先考前来祭奠故人。

    原来那位几年前都还很有名气的罗将军,如今已经不在了么?身为接引宾朋的弟子,一贯对朝廷江湖的名望世家都很熟稔,先怀化大将军罗荀在安史之乱里以功勋成名,近年来颇为沉寂低调,却不想原来是故去了。接引人未免悯同,很有礼节地请他到紫虚峰去,只是那名英俊的天策军官却看起来并不如何沉湎于哀思——他看到青年站在某一棵已经枯死了的楝树前,脸上分明没有什么悲喜、怅惘、追思似的冥想,青年深邃的眼瞳淡淡地放空,对岸只有紫虚峰的师弟薛雪游正偕一名青裳抱琴的长歌门弟子远远路过,看那个朦胧而不切实的侧脸身影,似乎相谈甚娱。山顶很温和的风颤动,以至于李忱头顶枯树残存的几片苍叶,好似在神情冷淡的青年脸上投下一片苍绿色的阴翳。

    ……

    “都统在邺城时救了我,此后我却就什么都没有回报,心安理得地在师门长休,这真是不好。”

    隐约袒露又被重重雪段掩映的青树下,不束发巾的道人正坐在窗边,和对座的天策军官煮酒。如霜的蒸汽在泥炉下腾蔚,幽幽如雾。

    “苻师叔告诉我:自我从邺城回到华山,已经有四年了。听人说,这四年之间的江湖发生很多事,…甚至于九天抟转,神州更易。而我,却一事无成。”

    “一事无成?这未必是很糟糕的啊。你还很年轻。四年间哪里都死了很多人,所幸那件事以后,你还能平安。”

    薛雪游偏头看窗外落霜的青树,他双眼平静地凝悬,感慨和失落在平淡的山中岁月里消磨殆尽:

    “那么都统难道就不年轻了么?这真是玩笑话,都统难道不记得……”

    道人微微一笑,雪白挺括的衫上倒溶着青树绿叶的影子。这一句丝毫不见喜悦,年轻俊秀的道人在对坐沉稳的天策军官眼里,突兀变化成了另一种阴翳的形状:

    “我杀过人么。”

    军官抬起双眼,不再随意地注视手中虚握的酒杯,在乎杯心细细的波澜水影,而是容许兴味复杂般的神色冲盈在笑意里,仿佛很怜悯怀爱地,鞠身向薛雪游坐近一点。风嘶一样的水汽声久转不下,李忱捏了捏薛雪游的一侧耳廓,像是原本要抚摸他束押在玉冠下的长发:

    “这是谁告诉你的呢?”

    不是已经不记得了么?苻奚绝顶聪明、周步蘅绝顶愚蠢、而纯阳中人均是绝顶优柔。陷在年轻人的情爱泥淖里的叶远心或杨复澹,将一切甩在身后的唐献……——有谁会能忍心将这一切透露给现在的薛雪游一星半点呢?如果是好不容易才洗刷了羔羊身上血的膻腥,谁又忍心让猎物在终于要全身心地踏入陷阱前骤然清醒?

    唉,他想这些人应该已经陷入疯癫。于是李忱目光下移,从道人不知为何而战战泪湿的睫茸观赏到微红的眼尾。有赖于苻奚悉心抚育数月而养成了的矜持,即便此刻薛雪游的心如同步入扭曲的境地,因对自己的不可置信及羞耻,而使这张庄丽的脸潸然有泪,襟袖和两肩也端正平稳,远比从前相见时挺拔。

    军官的指腹摁到他睑下淡小的痣。泪水湿润,星星点点地浸流到自己握拢的掌心,停止在不规则而象征短寿和残忍失衡的相线末缘。他在对方近乎因为恐惧和茫然而翕急的呼吸、可怜地张眼的情状里宽和地笑,不无恶意地在心中揣测薛雪游没有失忆的可能。李忱完全站起来,突然拔身而起的天策军官贴身的银铠条带和桌子磕出闷轻的响,粉釉的酒杯里盛满的不是摇摇晃晃的绿蚁酒,向地面倾扣去一地流淌的清甜水液,哗然而淅沥沥的声音充斥阒静的居室,竟不可闻擦撞相遇的呼吸。李忱俯身,其实他躬俯而下对身形堪称野蛮,包裹在贴身铠甲下的身躯紧绷如豹背。只是他缺少翻起的牙刺,恺恺而笑的秾俊脸庞安抚似的,几近薛雪游克制战栗的呼吸,手掌轻轻抓按住道人因紧张而握、洁白如雪的手背:

    “谁告诉你杀人了?在邺城,为了自保,根本不算是杀人。”

    “不是。…邺城。”

    薛雪游的话声渐弱,显明可见地因为此人的逼迫而退缩。李忱想,苻奚或者周步蘅绝不会告诉他多余的事,因此能把那些过往告知他的,只有那些心花怒放的小孩。李忱猜测是杨复澹,于是责备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