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好，早晨 (第1/3页)

    “你好，早晨。

    昨夜是个雨天，

    但乌云总会变成笑脸。

    你好，明天。

    今天充满了未知，

    我依然会微笑着面对一切。”

    焦热的太阳下人们熙熙攘攘在小广场上，焦躁不安地张望着远处高耸的钢铁壁垒，这座围住了城池的壁垒此时正发出各种声调的嘶吼声，意味着外界正有敌人在试图打破壁垒进来，而人们也只能靠着壁垒保护自己，和瓮中之鳖没什么区别。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更倾向于待在自己的家里当缩头乌龟，今天却聚集起这么多的人，是因为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新历1999年，着名科学家李勿程通过研究解剖异神，得出了召唤神明的方式，在这个神明至上的时代，无神而节节败退的人类终究迎来了自己的神明默凝。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人神默凝几乎和普通人无差，根本拯救不了人类濒临灭绝的处境。

    最终，高层们一致决定，将人神默凝送给一直对人族颇有兴趣的水族神裨水辰，以换取水族对人族的庇佑。

    他们恶趣味地把被交易的默凝称作水神的新娘，恶趣味地给看起来更偏向于男性的他套上一条花里胡哨的纯白婚纱，化了妆束了腰还逼他捧着一捧只剩下叶子的红玫瑰，让他自己走出城前往裨水辰的领地。

    而现在，他们即将见证能够为自己带来短暂安逸生活的人神默凝踏上他们规定好的命运之途。

    广场的一端走来那新娘，一头黑色微卷的长发及地，微垂的眼角显得他格外平和，唇边的黑痣却又无端起几分媚意，古井无波的视线正视着前方，连无花的捧花也拿得四平八稳，似乎对他来说这些羞辱根本算不得什么。默凝似乎天生带有一种安抚人的气场，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那些负面情绪也会被无端抚平……但人类自认为不需要这样的安抚，他们更想要强大的、能够守卫家园扩张领土的神明，就像他们交易的对象：裨水辰。

    围观的人群挤挤挨挨地让出一条通往堡垒外的小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路边突然有个小女孩拉住了他婚纱的裙摆。他才停下。默凝毫不在意那雪白的婚纱着地滚满了泥水，半跪下来和女孩平视，顺手抚了抚对方乱糟糟的头发。

    “哥哥要走了吗？”她怯生生地问道，由于她拉住对方的动作，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两人，她又害怕又后悔，但只能硬着头皮。

    “嗯。”默凝记得这个女孩，在刚被召唤出来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他。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又问道。

    默凝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不认识裨水辰，不知道他脾气怎么样，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更何况人类卖掉他的时候，听那口吻也不像是打算还要回来的样子。

    “没有哥哥，你也能过得很好。”最终，他这样说道。

    后面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在催了，小女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神明起身离开，自己却被一旁不满的男人们骂骂咧咧地踹了几脚，但她依然看着神明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会温柔抚摸自己的大哥哥了。

    堡垒并不大，默凝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堡垒大门，守门的士兵不怀好意地笑着为他打开大门，荒芜的平原上吹起热风扑了他一脸guntang的沙子，神明黑色的双瞳却一眨不眨。

    “谢谢。”他迎着风轻声道谢，从大门走出了这座令他感到失望的城池，那些正在进攻壁垒的神明和野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毫无兴趣，继续自己的事情。

    默凝在荒原中走了整整七天，他不需要饮水吃食也能生存，偶尔的时候会坐在石头或者树下歇息，这个世界对神明、尤其对人神没有敌意，对他不满意的唯有人族本身。在他休憩的时候，还有两只嘴碎的八哥飞到他的脑袋上，大声地叫唤着飞禽神博德很想见见他，让他改道。可惜虽然交易并非自愿，默凝也是有道德的人，拒绝了博德的邀请，继续前往水族的领地。

    等到到了海边，依然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他穿着一身已经脏得看不出什么的婚纱一点一点地摸索着走入被映照得无比艳丽的海水中。当他半身入水后，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泛起一圈圈波纹，半人高的长鳍划过水面，眨眼间，一头巨大的水兽破水而出，停在他的面前。

    那水族似龙又似鱼，珊瑚似的犄角奇美，特殊的骨骼构造自脊椎蔓延而下，在它宽阔的背上种满了带刺的珊瑚丛，六对金色竖瞳排布如同迤逦的花纹，额中的海蓝棱形瞳则着迷地盯着眼前的人类，它摆动着比羽毛更华丽层层叠叠的鳍，更加靠近了一些。

    “你好，我是默凝，你是来带我去找水族神的吗？”他轻声问道。

    巨鱼喟叹一声，收起了黏腻的视线，转而用更加温柔、和善的目光舔舐他的脸庞轮廓。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裨水辰。”

    默凝靠着那珊瑚丛似的背脊上被带着游过几千里时，他还是对水族神亲自来接他这件事有些好奇，不由得旁敲侧击一番，得到了它想自己见识一番人族的神明是什么样的的答案。

    “你和那些人类不太一样。”裨水辰评价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默凝歪着头问道，正因为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他才被人类所抛弃，这不是水族神最清楚的吗？

    “性质上就不一样。”他含糊地回答道。

    “这算什么，人和神的区别？”人神低低笑了几声。

    裨水辰没在说什么，许久后一声低沉的龙吟声响起，一声非人的应答。

    因为裨水辰的庇佑，默凝拥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隔开了他和海水，又提供了无穷无尽的氧气，只是海水带来的阻碍、压力和触感依然清晰，但已经足够他在海洋中自由地行动了。他隔着膜触碰身侧浮起的气泡，望向远处穿梭的鱼群。

    “我觉得你这个交易做得很不值。”良久，他评价道，“于水族，我不理解它们的感受，自然无法为它们做些什么，留下干耗资源，还不能当水族养，杀掉也不够一条鱼吃饱。于你，我也是个累赘，既不能开疆扩土，也没有做贤妻良母的能力。”

    “不，我觉得很值就够了。”巨鱼轻快地摆动着长躯转而向更深的海中游去。

    只是瞬间，一座巨大的海中“城堡”出现在他面前，由岩石、死火山、珊瑚和水草构成，它放慢速度从偌大的城门中游入，穿过眼花缭乱的洞xue和通道，来到一处巨大的厅堂。岩石凿成了充满艺术感的墙壁，水草攀附在华美的纹路上，而高高的厅堂顶却没有封死，最后一点微弱的黄昏透过浅海，从空洞处落下波光粼粼的水色。穿过大厅，路过海葵和海百合的后花园，和珊瑚里寄居的鱼虫们打了招呼，才来到最终的目的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