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第1/1页)

    两人回的是裴郇老家，A省的老宅。

    在车上，裴郇只简短说是老家亲戚去世要参加葬礼，其他的一概不提。

    裴溢透过车窗的反光，看到裴郇微微蹙眉，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似乎比他还要烦。

    “如果你一会儿不开心直接进屋就行，不用叫人。”良久，裴溢听到裴郇说。

    “可以吗？会不会不太礼貌。”

    裴郇坚持：“你不用想太多。”

    裴郇老家附近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附近小桥流水，车子光找位置停靠就花了很久。两人下车走了近半小时，才看到宅子外等着他俩的裴母。

    裴溢感觉到裴郇看了自己一眼，但他视若罔闻，对裴母笑了笑，打招呼道：“阿姨。”

    徐静犹犹豫豫开口，“小溢来了。”

    “是。”

    徐静挤出个笑脸，接着走上前仔细打量裴郇，“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看看，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很想你，这孩子……”她拉了一下裴郇的手臂，看着比自己一头多的儿子，眼角沁泪，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路上这么累，你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

    裴溢一直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奶奶”不喜欢自己，投入的感情稀薄。自然也没什么伤心的情绪。他嫌冷，双手一直揣兜里，沉默着充当背景板。

    裴郇和自己母亲说着话，余光一直在打量裴溢，见他这个反应，不动声色吐了口气，“妈，我也累了，回去再说。”他拽着裴溢手臂，“小溢，走吧。”

    宅子门前有座桥，裴郇解释说是祖上造房子的时候怕冲了财运，所以大门建的有点歪，他一边跨过门踏，一边提醒裴溢小心点别摔了，语气耐心轻柔，听的徐静频频侧目。

    徐静年轻时候是个老师，后来顺着政策红利，毅然决然辞职和裴郇他爹去S市创业，两人工作一直很忙，对裴郇也疏于照顾，等他们回过神才恍然裴郇已经长成了大人。

    也因为裴郇小时候一直在祖父家里长大，为人处世端方有礼没得挑剔，就是一直和他们不太亲。

    徐静若无其事地开口，“小溢现在高中了吧？“

    裴郇接话道：“对，高二了。“

    “成绩还好吗？“

    裴郇“嗯“了一声，”小溢很聪明的。“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对裴溢指了指二楼的某间屋子，”这是我以前住的，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晚上会有些亲戚来家里，到时候会累。“

    “你呢？“

    “我先去看望你的爷爷，他身体不太好。“

    裴郇带裴溢走到楼梯拐角处，伸手碰了下裴溢手腕处裸露在外的皮肤，凉津津的。

    “奶奶她不是有心的，“裴郇担心他因为提到成绩的事不悦，”爸爸前几天语气也不太好，别生我的气。“

    裴溢不冷不热地应下了。他觉得裴郇虚伪透顶，窗户纸都快戳破了，现在装父慈子孝给谁看？

    “我累了爸。“

    裴郇立刻噤声。

    裴郇的祖父是某校的校长，退休后回老家养老，平日钓钓鱼，和隔壁老太太跳跳广场舞，日子悠闲又轻松，听裴郇说某次打牌之后输了点钱不开心，原本打算回家睡一觉再战，结果一觉直接把人带走了。

    裴溢以前没来过a省，他到裴郇屋里之后反而倦意消散了不少，他在裴郇屋子里随意逛着，时不时摸摸这悄悄那，只觉得一切都挺新奇。

    他知道裴郇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行楷，笔走龙蛇间有张有弛，但翻着他以前的练字本，才发现裴郇的行草写得更加气韵生动。

    裴溢翻翻看看，等裴郇上楼叫他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几小时已经过去了。

    “楼下有人吗？“裴溢隐约听到了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家里亲戚已经来了。“裴郇解释道，他给儿子递了杯水，”有很多小孩子在，我上来放东西。“

    “哦——放什么？“

    “你的物理练习册。“裴郇说，”这几天课业不可以落下。“

    一码归一码，成绩好不好另说，但该学的一分不能少。

    “……“

    裴溢站在楼梯向大厅望去，一溜烟全是后脑勺，他凭着极佳的视线，一眼就看到被围在人堆中央的裴父。

    “伯父身体好些了吗？“裴溢问身边的裴郇。

    裴郇“嗯“了一声，而后皱眉，小声提醒道：”小溢，一会儿人前不可以这么叫人。“

    他的话被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妇女打断，“哎呦！小郇啊，这是你儿子吧？“

    她声调极大，却语气又带着份亲昵，并不讨人厌，裴溢被她拉着手臂端详良久，也只笑容得体，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阿姨好。“

    “哎，好，好。”女人连连惊赞，“这孩子养得真好，瞧这模样长的，俊的啊。“

    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凑上前，“是，瞧着和他mama长得真像。”

    远亲尚且不如近邻，更遑论是远到八百里的亲戚。裴家的龃龉这群人并不知情，只道裴溢是从前裴父养女的儿子。

    第一个说话的女人还在连连称赞，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她看着裴溢，像是想起什么试的，从人堆里推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男生，“小溢啊，这是你……”她沉吟片刻，“应该算是你舅爷了。”

    裴溢：“……”

    这个男生看起来十六七，和裴溢差不多年纪，但身高查了一大截。他带着个黑框眼镜，有些圆润，一看就属于爱读书的好学生。

    “你好。”裴溢笑了笑，“你叫什么？”

    “宋清极。”男生说。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这妈挺会起名字，不像他的名字，就仿佛是他妈水倒多了用脚后跟随便起的。

    “舅爷”暗邹邹看了他两眼，“我认识你。”

    “？”

    “z大的冬令营，我见过你们学校的人，很多人都提过你。”

    山路十八弯的认识，就像是九曲回肠的亲戚关系。

    裴溢，“啊，那真巧。”

    宋清极的mama很开心，揪着宋清极脖颈把他往裴溢身边提，也不知道这女人看起来不胖，是怎么提的动这么个小rou球的。

    “那就好哈哈哈，你们认识就行，清极啥都好，就是人太胆小都没什么朋友。你们——俩认识认识就熟了。”

    她估计停顿的地方想说“叔侄”、“姑嫂”之类的词，但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难开口，就含糊过去了。

    等上了桌，裴郇盛了碗汤，招呼裴溢，“先吃饭。”

    他见过宋清极几次，也知道这孩子成绩很好，“你在h市二中是吗？”

    “是的。”

    这个学校的师资力量在全国也是排得上的，宋清极成绩又名列前茅。裴溢向来没什么学习压力，裴郇又不敢说太重的话刺他，本来他觉得考个普重混过去就算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学霸的光环亮的睁不开眼。

    裴溢瞥了眼裴郇，他倒神态自若。

    “我下次英语一定破130.”裴溢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侧头和裴郇咬耳朵。

    裴郇重新帮他添满汤，“你下回把物理题全做完你爸爸就谢天谢地了，我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