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早啊 (第1/2页)

    下工后走出厂门，烈日当空，迟朔随意寻了处树荫打开翻盖手机，短信栏处显示了几条未读信息，是垃圾广告和封隋发来的，已读信息，是周扬丽给他发的短信。

    这些短信他舍不得删除，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再看一遍。

    “迟朔，你别怪茹洁，她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她不懂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灰色地带。”

    “我懂，我在初中，也过得很不好，不管你信不信，我遇到过比你更难堪的事情。”

    “你知道，茹洁她是喜欢你的，一直很喜欢，我想，她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种喜欢，她只是太钻牛角尖了，一时想不开，上次你主动跟她搭话，她故意忽视了你，她私下跟我说，她不接不是因为讨厌你，是害怕，她害怕她接受了，就没办法再鼓起勇气远离你，忘记你。”

    “是她的性格让她一直帮助着你，也是她的性格让她当众揭穿那件事，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她呢，就那个性子，转不过弯儿来，成也侠，败也侠。”

    “她以后会明白的，象牙塔里的花朵总会长大。”

    “迟朔，加油，不止我，还有很多你看不见的同学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钱不是你偷的，塔哥已经在班上说过很多次了，至于石台上那些吃的，都是我们供奉着玩儿的东西，就算你不拿也会被清洁工阿姨扫走，说不定阿姨还会抱怨食物烂在那里发臭哩，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那根本不能叫偷。”

    “嗨，迟朔，今天过得好吗？我们拉了个小群，群里都是支持你的同学，我拉你进来，你的企鹅号是多少？”

    “没有也没关系，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就把我们想说的话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你，他们都想鼓励你呢，还有一些是姑娘们，不敢和你搭话，其实她们对着你的脸犯过花痴呢，哈哈，你可能不知道，她们是其他班的，偶尔故意经过我们班的走廊偷偷看你。”

    在未读短信里也有一条周扬丽发来的短信，自从说了小群的事情后，她果然每几天就会发来一条短信。

    今天收到的短信是：“p同学：最近好热啊，天气预报都是黄橙橙的，昨天顶着太阳跑去租了一部碟片，叫当幸福来敲门，是很好看的电影呢，特别是结尾男主角在人流里自己为自己鼓掌，我都看哭了，主角是一位历经磨难后终于实现了心愿的人，和那些往往结局是功成名就的励志片不同，他的心愿仅仅是拥有一份能养活家人的工作，很平凡是吗，我也希望你能实现平凡的心愿，祝我们都能实现平凡的心愿。”

    还有一些是之前发的短信，都是以某同学为开头的格式：

    “z同学：一切会好起来的，欺负你的那些人，以后过得肯定没你如意。”

    “d同学：热死了热死了，都快热化了，学委，我们还在开玩笑，你看上去那么冷，抱起来说不定能降温呢笑脸”

    “w同学：加油加油加油！相信你，迟朔！”

    ……

    厂门口种了一排木槿，花盛如雪，在微风中垂漾似精灵，生命在盛夏的短暂枯荣间旺盛成长。

    迟朔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私家车旁，蜷起手指敲击了两声车窗。

    车窗降下，封隋露出被当场抓包的尴尬的笑。

    “天天跟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迟朔冷声问。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多看看你。”封隋道，“不能算跟踪吧，说得好像我鬼鬼祟祟，我光明正大跟着的。”

    “……”迟朔扭头就走。他懒得再跟封隋费口舌了，他还要赶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

    岂料封隋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鬼鬼祟祟，跟得光明正大，仿佛就是单纯地顺路。

    迟朔没有管他，径直上了公交车，拿出公交卡滴过后挤进后面的人堆里，下班高峰期没有空位。

    封隋也紧随着上了这辆公交车，他没有坐这种公交车的经验，自然也没有公交卡，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就塞进去了，顿时受到身边一圈乘客的注目礼，司机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公交车不找钱。”

    “不用找钱。”封隋说。他没在乎周围的目光，挤进后面的人堆里寻找迟朔的身影。

    迟朔背着包，倚靠在公交车中段座椅的椅子后的一个角落里，封隋挤了过去，握着最上面的把手维持平衡，尽管他竭力使自己适应公交车里从未体验过的拥挤，但微蹙的眉和略显僵直的身体还是暴露了这个小少爷的娇生惯养。

    迟朔耳朵里塞着耳机，在用老式的mp3听英语，这是张大娘以前送给他的，说是她女儿用剩下的小机器，可以用来听歌。迟朔没有下载几首歌，他用学校机房电脑往里面下载了各式各样的英语听力。

    这份兼职的通勤时间太长了，所以他拿出了这个mp3，听英语磨耳朵来打发时间。

    “你在听歌？”封隋问。

    迟朔假装塞着耳机没听见。

    耳机的质量低劣，封隋靠近了就能听到漏音，里面传出的不是什么歌曲，而是铿锵有力的英语。

    好吧，学霸就是学霸。封隋想，他这辈子都达不到这种境界了。

    “迟朔，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了吗？”封隋锲而不舍地试图挑起话题。

    迟朔干脆偏过头，看向玻璃窗外的风景。

    公交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司机猛得一个刹车，封隋没有想到公交车的刹车会这么突然，重心没掌握好平衡，手没有抓稳，一下子扑到了迟朔的身上。

    幸亏迟朔是靠着窗户的，不然可能就被人高马大的封隋一下子扑倒了。

    塞在一端耳朵里的耳机在这个过程中被弄掉了，迟朔黑着脸把耳机线提上去，在公交车停稳后推开了封隋。

    封隋撑住了玻璃窗，才堪堪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在迟朔身上，夏天的布料轻薄，封隋只穿了一件运动型T恤，迟朔想推开他时把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几秒，随即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收回了手。

    T恤的面料滑得像鱼鳞，上面没有任何logo，是左边黑色右边白色的拼接款式，经过了人流不停地拥挤，也没有被挤得皱巴巴的样子。不需要logo，这足以证明这件看似普通的衣服的名贵。

    “迟朔。”封隋喊了声他的名字，“对不起，刚刚，我第一次坐这种公用的公交车。”

    “迟朔，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我以前确实很混蛋。”封隋撑着车窗，这个姿势让他用身体形成一个夹角，夹角里正好是迟朔，“我什么都不懂，我欺负你不是说有多恨你，我就是为了玩，强迫你做那种事，也是为了玩。”

    “好吧，我不会说话，这话听上去也很混蛋。”封隋苦笑道：“我的报应是，我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

    到了站，封隋没有再跟下来。

    第二天早班车，迟朔在家附近的车站上了车，这是最早的一趟早班车，只有稀疏的三两个老头老太坐在车上闲话家常，上车后迟朔找了偏后的位置坐着，调试好mp3，耳机塞进耳朵里。

    公交车在下一站停靠后，前面只滴了一声，只有一个人上车，用的是公交卡。

    迟朔没有在意，直到那个人在他身边坐下。

    “早啊。”上了车的封隋向迟朔打招呼，他晃了晃手里的公交卡，笑着道：“昨天才办的卡。”

    封隋似乎已经不在意迟朔的冷淡态度，自顾自地说：“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每周都会花一个小时和她谈谈心，交流自己的问题，我害怕自己有什么不同于别人的人格障碍。”

    “可惜，没有，心理医生说我很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说，如果我为感情的事情困扰，可以学着去和喜欢的人换位思考。”

    “我想了很久，用换位思考的方式，得出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