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十六） (第1/2页)

    46.

    新春一月，巴黎几乎每天都在下雪。

    万小风从柏林飞回巴黎后过了几个星期，王佳怡的爸爸找到他，问他今年想不想回国过年。

    “你这些年都没回去过吧？”王为吉心里打着小算盘，他说，“现在有几个去中国演出的名额，你跟着小怡他们一块儿去怎么样。”

    令他意外的是，万小风丝毫没有犹豫，甚至是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万小风说：“不要。”

    “Why？”王为吉有些尴尬地左右看看，“你mama不还在国内吗？”

    万小风不想说这些年自万杰的葬礼后，胡建芸从没联系过自己一次。他不喜欢别人同情中又带着探寻的眼神。

    万小风不肯给出原因，王为吉只好又去找女儿帮忙。

    王佳怡说：“他不想去就不去呗，又不缺他一个。”

    “你懂什么！”王为吉小声呵斥，“人家是先点名要了他，我才费尽心思把你们几个塞进去的！”

    王佳怡哑口，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她都得站在万小风身边才能获得些微关注。现实总是把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用一条无形的线划分出来。

    “……行吧，我去劝他。”王佳怡起身离开，把化妆间的门摔得震天响。

    但就算是王佳怡出面，万小风给出的答案还是不去。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去趟中国会要了你的命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王佳怡把怨气发泄在了万小风身上。

    万小风被吓到，逃避地双手捂住耳朵。

    王佳怡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伸出手想拉他，万小风却瑟缩地躲了一下。

    两个人冷战了几天。

    最后在王为吉的好说歹说下，王佳怡还是主动找到万小风，跟他道了歉。

    万小风也挺不好受的，他跟王佳怡说：“一定要我去吗？”

    王佳怡回答：“你不去我们都去不了。”

    万小风想了很久，终于点头答应了。

    飞北京那天，是个出奇的好天气。太阳暖烘烘的，在万小风脸上留下浅金色的光斑。

    随行的经理偷拍下他的照片，发到了剧院的offical社交账号上，很快获得了几千的点赞。

    北京。

    从进行完面试的研究所里出来，申海接到导师的电话，问他是否一切顺利。申海只能回答尽人事听天命。

    导师笑呵呵地说他太妄自菲薄了。申海便知道这场面试结果大概是有戏的。

    打车回宾馆的路上，申海习惯性打开某个外网的社交软件，刷新后一下子看到了那条更新。

    他指尖落在青年脸上，轻轻碰了碰。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幸运。

    点了赞，申海把图片截屏，保存到了命名为“风”的相册里。

    车子停在街口。小宾馆里的供暖不太好，申海路过前台时提了一嘴，前台的老板娘答应他尽快解决。但是到了晚上房间里还是冷，老板娘说要不然给他换一间房。

    供暖问题不会只出在一间房里，申海没同意，直接办了退房。换做平日，申海不会纠结这种事，他没那么娇气，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那天他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面试结果，也许是因为身上有点小钱，他在网上订了家还不错的酒店。

    那时候没人会知道，他这个小小的决定，竟足以影响他的一生。

    47.

    万小风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北京时已经是晚上。来接机的主办方把他们一行人送到酒店后也很快离开。

    其他人收拾了一番，都准备歇下调整时差了。王佳怡对经理使用特权，非要出去逛街，还要拉着万小风一块儿。

    酒店附近有家商场，王佳怡硬是在里面买买买，待到了商场关门。结果两个人回来时发现他们还把房卡给弄掉了。

    王佳怡跟别的女孩住标间倒是还好，万小风一个人一间房，现在是真没办法了。万小风认为王佳怡应该为这起小事故付主要责任，要求她去跟前台沟通。

    王佳怡知道他就是怕跟陌生人说话，翻着白眼去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万小风发现了大厅角落里的钢琴。是某知名品牌去年新出的一款钢琴，广告打得响亮，但万小风非常质疑其做工。

    他走过去，简单试了几个音。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过来，但没有阻止，对万小风笑着颔了颔首。也许是已经收到了通知，知道他们是国外来的艺术家。

    万小风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想了想，抬手，纤长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弹奏了一小段欢快的《春节序曲》。

    最后以滑音结束，他抬着的手缓缓落下，然后起身抬眸，带着点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啊……”

    万小风甚至一瞬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面那个站在酒店入口，手里提着黑色行李袋，穿着同样黑色的西装，戴着半框架眼镜，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