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信－－第七回 (第1/1页)

    中午过後，空中的云彩逐渐转灰。

    到了下午两点，初澄发觉手臂上有几滴雨水的触感，她抬起头望向天空。而离她不远处，正在了望台看风景的徐川也抬起头，雨水接着一滴、一滴，滴到他的脸上。

    初澄急忙从包里拿出预备好的折叠伞撑着，然後背起背包。

    「下雨了！下雨了！」先发出声音的是千萤。她本来跟李彦在旁边的装置艺术拍照，现在却仓皇地边用手遮着头跑回来。

    「澄澄！下雨了！我们先到营主的房子避雨！」千萤大喊。

    初澄点点头，正想跟上去，回头却见到徐川还站在原地，仰着头望天，一动也不动。她想过去叫他，李彦却从旁边跑出来，率先到徐川那里，两人似乎在谈论些什麽。

    观看几秒之後，初澄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们，便小跑步先离开了。

    「下雨了。」李彦第一句这麽说。

    「嗯。」

    「该走了。」

    「好。」

    「你走不走。」

    「我想走，但走不了。」

    李彦闷哼：「你还是得走，我们都得走。」

    「可以不走吗？」

    徐川总算正脸看他，那个表情，苍白而无力，深沉而空洞，让李彦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徐川已经走出来了，至少他观察了几年下来，都觉得很正常。但近几个月，徐川总是有些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像是被触发到了什麽，稍微用力点就会破碎。

    跟徐川不一样，李彦是个b较放得开的人。虽然自己的初恋离世也让他很悲伤，但他已经学会了转化的方法，他知道要怎麽把那种悲愤化为前进的力量。而且他相信，开朗的徐禾要是看到他愁眉苦脸，一定会嘲笑他。

    是他的不服输，让他撑了下来。

    可是徐川，他又该怎麽支撑下来？父母长期在国外，meimei是唯一的家人。虽然不确定徐川怎麽想，但李彦一直努力成为徐川心目中的家人。即便如此，那个深渊好像依然深不见底，他还会刻意遮住不让人发现。

    因为光是一瞥，即便是坚强的李彦，都差点要被吞噬。

    「走吧。」开口後，李彦才发现自己有些哽咽，所以他顺了顺自己的声音後，才接着说：「淋雨不好，我们走吧。」他试着拽起徐川的手臂。

    幸好到了营主的房子後，徐川就恢复正常了。

    营主笑盈盈地把一壶热柠檬茶端来，让大家在室内喝着暖暖身。千萤在营主的吧台跟他闲话家常，徐川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势，边用营主借来的白毛巾擦拭头发。

    「真是没想到会下雨。」李彦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千萤听到後，转头喊了句：「你也拿毛巾擦一下吧，都淋到了。」

    「没事啦，很快就乾了。」

    初澄的目光投到徐川身上，很想知道刚刚他们两个在聊什麽。

    「是说我们的烤r0U怎麽办？」李彦问。

    「对吼！」千萤大喊：「室内又不能烤r0U。」

    「还是你们要煮火锅？我这边有锅子，晚点再看天气怎麽样？」营主热情地推荐，随手从身後就拿起锅具。

    「好啊！好啊！澄澄，我们吃火锅？」

    初澄点点头，还在担心徐川的状态，不料，千萤直接对着徐川大喊：「欸小哥！你去买饮料，我想要喝红茶配火锅。」

    初澄正想阻止，却看到徐川的头探出来，一脸厌世：「自己去。」

    「你去嘛，你不是有伞吗？霸脱～」

    「还是我去吧──」李彦想要缓解氛围。

    「不行，必须是他去。」

    李彦顿了一下，跟千萤交换了眼神之後，才明白她的用意。虽然千萤的口气听起来很不礼貌，但她其实都在默默观察大家的状态，她大概是觉得徐川现在需要出去透透气吧。

    「不然，我跟徐川一起去好了。」初澄缓缓地举起手，小声说着。

    「但他只有一把伞──」

    「我有...带──」

    接着两人就一前一後撑着伞出去了。

    「他们怎麽都有带伞？」

    他们步行到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大卖场里。当初澄把她的侧背包拿到前头，翻找钱包时，徐川突然发现她的背包旁有一个眼熟的吊饰。

    「你怎麽有这只马？」

    「这是千萤送给我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徐川拿起那只小马，再抬眼看向初澄：「你这匹马，能撑多久？」

    意外地，这次初澄并没有回避。她直直地盯住徐川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微笑。

    「能撑多久，撑多久。」

    「真的吗？」徐川挑眉，感到有点意思。

    徐川的浏海还有点半Sh，紧贴在额上，头发也有些凌乱；浅蓝衬衫的肩上处还有点Sh。他的这副模样，再加上那张玩世不恭的笑容，显得他有点像是纨K子弟。

    「真、的。」初澄抿嘴大大的微笑，然後把小马从徐川手上抓回来，刻意抬头挺x地走开。

    徐川咧嘴笑开来，跟着追过去：「我也有一样的，但我的是乌gUi。」

    「你也有？」

    「浅蓝跟深蓝颜sE的乌gUi，但我没有带。」

    「千萤送的吗？」

    「是阿，前两天不知道为什麽忽然送我。我本来要转送给李彦，结果两个人一直坚持我要收下。真是一搭一唱。」

    「我知道为什麽。」

    「是阿，我现在也知道为什麽了。」

    他们同时心神领会地笑了出来，一同走到饮料区寻找千萤要的红茶。

    「我本来以为千萤不太喜欢你，但看来我好像误解她了。」

    「她只是关心人的方式b较委婉，跟你爸一样──说到你爸，他最近状况还好吗？还有在咳嗽吗？」

    「好像自从你上次说过以後，就没看到他咳嗽了。」

    徐川想了一下，淡淡地说：「嗯，那就好。」接着从架上拿了一罐红茶，边看着上面的价钱，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想去当骑师，还有其他备案吗？」

    「有啊，跟你一起去考试。」

    「小学妹，民航特考不好考。」

    「看不起我吗？」

    「不是看不起，我希望你能够做自己有兴趣的工作。」徐川俨然地对初澄说：「你如果想清楚了很好，你想清楚了吗？」

    初澄不知道为什麽，千萤跟徐川都要对她说同样的话，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不会好好思考的人吗？

    「因为你脑波好像有点弱。」徐川不明所以地说。

    「我脑波弱！」

    徐川用着不知道何时拿到手的法国面包，敲了初澄的头：「你太感X了，收一下。」

    「你就不感X吗？刚刚不是还一脸忧郁的站在窗户前。」

    「你怎麽这麽Ai跟我吵架。」

    两人就在卖场里嘻笑打闹，直到收银台前，直到走出卖场。

    外面雨过天晴，明澈的蓝天，透出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