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 (第1/1页)

    「受害状况来看，陈某应该是先在客厅遇害之後，凶手才往厨房去攻击阮某，从刀伤的范围还有数量看来，偏向於过度杀戮的攻击行为，凶手对阮某应该抱持一定程度的情绪。才会在人倒地不起，毫无犯抗能力之後还在背上、腰间多次重覆刺杀。」

    「门锁没有被破坏、屋内财物没有遗失的迹证显示，可能是熟人所为。调访结果，阮某与陈某没有欠债纪录，虽然夫妻关系不佳，但陈某在外人缘很好，没有与人结怨的迹象。阮某嫁来台湾与前夫有一个儿子，在离婚之後儿子跟着前夫。前夫曾有多次通报家暴的纪录，据邻居说父子关系不佳，爸爸喝醉就会指着儿子骂杂种、野种。儿子高中毕业後没有再升学，当完兵没多久就听说去了外地，但邻居说前夫去年口腔癌时有回来照顾。」

    「前夫呢？」

    萧予深翻了翻手上资料：「病Si了，似乎是在家急症发作，送医急救不治。嗯……三个月前的事。」

    「这麽近？那儿子呢？还住在他爸家？」卢翰林问。

    「没有，听说办完葬礼就又离开了，目前还没有找到联络方式。」

    「那mama这边出事，他也没有出现？」

    「目前是没有，丧礼好像是陈家人在处理。」

    卢翰林沉Y了一会儿，回道：「儿子的部分可以再追看看。有照片吗？」

    「军队或学校应该会有。」

    「好，去调看看，用来过滤附近的监视器。」

    搜查的过程cH0U丝剥茧，依赖证据的同时，有时也依赖经验跟直觉；在不厌其烦的探索推理、沉闷无聊的访查、紧张刺激的攻防之间来回横跳；大胆与细心、耐心与毅力均不可或缺。

    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9点，办公室还是灯火通明，剩下的几位留守人员都在做自己的事，看了一个晚上的监视器，胡林在座位上仰着脑袋，r0u着有点酸涩的眼睛，没拍到。

    儿子依旧没有现身，而且也连络不到人，说不定怀疑的方向是错的，但在确定是错的之前，也只能朝可能的方向尽力挖掘。

    桌上倒盖的手机震动声x1引了胡林的注意。

    ——唯：杜若说，问甚麽讨不讨厌萝卜的问题，你以为我是碟仙吗，Ai信不信，以前是谁讨我午餐的萝卜的？滚。

    当疲倦的心情因为看到这句话而有所缓解之时，接着另一条讯息便让他表情又回复到了淡然。

    ——唯：好凶。

    明显是李若唯的评论，胡林正在考虑要怎麽回他时，又跳出了一句话。

    ——唯：我觉得萝卜蛮好吃的。

    胡林想了想，在虚拟键盘上输入回应：我也觉得，但小若讨厌萝卜的味道，他以前的萝卜都是我吃掉的。

    ——唯：喔。

    ——唯：你人挺好。

    胡林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句话。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他想跟对方亲近的问题。这样能够归结於暧昧的动作吗？他讨厌的东西，他接收过来，美其名是不浪费。可其实也许只是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想法罢了。

    ——lin：谢谢。

    ——唯：谢甚麽？你是好人？

    胡林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两个意思。

    ——lin：其实是谢你帮我问他。

    ——唯：你还被骂耶，有甚麽好谢？

    ——lin：他有时就这样，很凶。

    那边的回应却慢了一拍，胡林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跳出一句话。

    ——唯：……很凶还喜欢？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目光定格於文字。「喜欢」他从没当着面跟人说过，甚至杜若生前最後一段日子，还在跟他吵架。把自己的Ai藏在心中，表现出伤害，妒忌，却希望对方能因此了解？这不是很好笑吗？他发现杜若有了暧昧的对象，便认为他是背叛了自己的情谊，自顾自地发怒，自怨自艾。

    高中时，胡林学会cH0U菸，虽然没有菸瘾，但偶尔跟朋友们鬼混时也会cH0U个一两只。杜若很讨厌菸味，可他会当着对方的面喷烟圈，在杜若气得叫他滚时，笑得跟蠢蛋一样。最後，他还是用菸味去激怒他，来确认对方对自己的在意。

    他就是会用恶作剧作为掩饰，去欺负喜欢的人的那种人。

    他曾经害怕让人知道自己的对象是同X，可在生离Si别面前，这一点恐惧根本微不足道。到底有甚麽好怕的？他担心的未来根本没有发生，而是面对着更糟的，永远失去对方的明天。在那之後，数不清有多少後悔的日日夜夜，他想着他，恨着自己。

    那他到底，为什麽要恐惧实话？

    也许是情绪的带领下，当那句话在萤幕上成形，被传到对面去，他发现，自己也没有想像中那麽痛苦，也许是因为，他终究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

    ——lin：是啊，可惜也来不及了。

    李若唯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句回应。这一个多礼拜，他总是利用胡林的信去寻找他提问的答案，6年的时间，足够在信件中建立一个杜若的形象，充足的回忆。从国小到高中，他们成长的时间有彼此陪伴，要不是天不假年，时不我予，也许後半生，依旧能陪在彼此身旁。

    其实他很羡慕杜若，能有这样一个人念着他、想着他、Ai着他。

    可也在信中深刻了明白胡林的固执，Ai意跟後悔彷佛时刻都在吞烧他，那些痛苦无人闻问，那些伤口似乎永远不会癒合。

    人生那麽长，难道要让这样的痛苦伴随自己直到身後吗？

    他不知道怎麽劝一个固执的人，就算假装成杜若的口气去回应问题，他依旧不是杜若。

    其实李若唯也有点害怕，说不定他是做错了，说不定反而会给胡林希望，让他陷得更深。他用一个谎包裹自己劝说，却要说出更多的谎来让对方相信自己。没有像第一天说出那麽直接的话，胡林也没有再问过特别直接的问题，好像只要得到近似曾经的答案就够了。

    他真的相信他吗？

    而今收到这样的话，李若唯的第一反应却是发愣，也许，胡林一直都很清醒吧。

    ——唯：那你为什麽，还那麽念着他，还要写那麽多信？

    ——lin：如果我不在意他，那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也许，也不会有人真心记得他了。我Ai他，不只是感情而已，我们在一起那麽长的时间，他也是我的家人。

    不知道为什麽，这样的一句话，就让他确定了胡林的真心信任。对自我的羞愧，李若唯忽然很想扯开一切的谎，他想要说抱歉，他是个小偷，不过是个旁观者，他不是杜若。泪眼蒙胧间，看见了接下来的一句话。

    ——lin：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