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流景 (第1/1页)

    江临晚被劈头盖脸喷了一通，围观人族听了地祝的话群情激愤，有人大声回骂。

    「神族了不起呢？说谁是蛮族？」

    「娘娘苦心教导我们仁义礼信，我辈早已明智，岂是你口中的蛮族？莫要血口喷人！」

    「是啊，我们都是由娘娘教导方称曰人，你们其他神族什麽都没做就想得到我们的供奉？凭什麽？」

    喝斥排山倒海涌向地祝，他面部消瘦，一副皮包骨模样，一双蛇瞳倒是大得吓人，声音粗糙难听，像砂石在互相刮磨，「蛮荒人族！竟敢大庭广众之下顶撞神族，没有法度了？」

    江临晚咬了一下舌尖，思考怎麽回答地祝，一旁的策言示意带路的妇人先回到人群里，开了口，「他们说得没错，其他神族做了什麽事值得被供奉的？」

    「你……你一个不人不神的东西有何资格置喙？不过姤姝走狗尔尔！」地祝目眦尽裂，指着策言的手气得颤抖。

    策言话音刚落，又有人高声应和，地祝原本气焰甚高，被压下去不少。自从江临晚来了後，人族像是找到主心骨，数落声此起彼落，地祝虽然是神族，然而寡不敌众，起初他还能拣着b较难听的骂回去，後来声音越来越多，眼见势头不对，地祝「呸」了一口，散成轻烟跑了。

    「一个神族逃得这麽窝囊也是世间奇景了。」策言双手抱x，看着烟往镇外冲，原本轻松的表情一僵，随後继续嘲讽，「说谁不人不神，爷爷我甩他两条街。」

    「他b你老吧。」江临晚凉飕飕地堵回去。地祝走了，nV娲庙前的人不减反增，所有人都往他跟前挤，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的供品，有菜有鱼，甚至连珠玉金宝都有。原本他还不明白nV娲既然这麽受人族拥戴，为什麽还要在山上挖个石x居住，cHa0Sh又b仄，现在终於了解了，如果是住山下，家门会被满坑满谷的供品和信徒淹没，b不得已只好「离群索居」。

    江临晚身周挤得水泄不通，他那副厌世的表情看得策言饶富兴致，於是他决定袖手旁观，反正他身量高，再挤也碍不着他呼x1新鲜空气。

    人声鼎沸之下，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一堆大人脚边钻出来，拉了拉江临晚的衣角，江临晚低头一看，赫然是刚才站在地祝和邱公子中间的那个小孩子。

    他眨眨水灵大眼，神情却是老成，「是江大人吧？」

    策言也低头看他，男孩向他点头致意，「见过策言大人，此地人多，两位请随在下来。」

    他转头对着人群道：「娘娘今日身T不适，为着平定纷争才抱恙下山，望各位能让娘娘早日归山休憩，参拜一事，心诚则灵。」

    他的音量不大，却非常有穿透X，挤在一团的群众过不了多久就又开出了一条路。

    在幻境里江临晚和策言应该是应该是nV娲和风沂才对，为什麽会突然出现一个知道他们本名的孩子？

    那个小孩已经先走了，头也没有回，像是笃定两人一定会跟着自己。策言看穿江临晚的猜疑，「先跟上去吧，出事了还有你保护我。」

    江临晚对他的神奇逻辑已经快要麻痹了，连白眼都欠奉，大步走开，「到底是谁叫谁少主。」

    「不知道，我只喊你祖宗。」策言腿长，走没几步就跟上，「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我，我虽然在外面能敌千军万马，可现在也只是娇花一朵……」

    「知道，我不会因为你是一朵娇花而怜惜你。」

    「……」

    三人走後，群众也渐渐散去，留下庄严的nV娲庙依然矗立着，宝殿内香烟袅袅，足有五人高的nV娲象法相慈蔼，一手执因缘线，一手捧泥胚小人，红线似瀑，还往远方奔腾。

    带路的小孩窜得很快，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市井喧闹在身後收成一线，渐渐消失，两旁白砖墙高耸，策言「啧」了一声，「高级住宅区啊。」

    「接待二位大人自然不能太过寒酸。」领路小孩回答。

    他们最後走进一座不知道几进的大宅邸里，在偏厅安顿下来，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挥了挥手，堂内暗处亮起烛光，桌案上多了两盏热气氤氲的茶，他在门边站定，对江临晚和策言跪地一拜，礼法江临晚不曾看过。

    策言很自然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放松得像是在自家客厅里，就差拿个遥控器开电视，「哟，上古礼数。」

    「是的，主人特意叮嘱了，不可怠慢两位大人。」小孩站直身，他穿着浅青sE衣裳，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貌，长相可Ai，嗓音稚nEnG，「在下名唤流景，奉主人之命前来帮助江大人走出此幻境。」

    江临晚坐在策言旁边，朝茶杯g了g手指，两个白瓷茶杯像被无形的线扯向他，一杯进了他手里，另一杯岔去策言那边，势头有点猛，他差点没接住，瞥了江临晚一眼，见後者毫无歉意地啜了一口茶，「不太熟练。」

    「学习速度可以啊，连隔空取物都会了。」策言也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在舌尖扩散开，他抬眼看着流景，蒸腾而升的热气掩过他Y鸷的眼神，蓝sE的眼瞳里有终年不化的冰碴，反照几寸不真实的微光，「小朋友别随便攀关系，名字也别乱取。」

    江临晚一激灵，有点意外地看了策言一眼，就听他悠悠念道：「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後期空记省。把你的名字取成这样……拍他马P？」

    流景歪了一下头，这孩子气的动作和他外表相配，却与他脸上的漠然非常冲突，「这是主人起的名字，流景不知出处，亦不能擅自更改。」

    「那就让你主人出来。」江临晚也开了口，语调b流景还没生气，听起来耐心不多，「他把我带进幻境里有什麽目的？」

    说到这个问题，流景眨眨眼，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脸上表情诡异又扭曲，「主人感念nV娲血脉复苏不易，特意创造出此境助大人恢复记忆。幻境会呈现出nV娲娘娘万年前所经历过的种种，而在下会引导江大人亲自T会，如此一来自是事半功倍，待江大人重获记忆，两位方可离开幻境。」

    「记忆和血脉没有关系，他这样做只是白费力气。」策言冷声道。

    「谁知道呢？策言大人莫要太早下定论……毕竟世上太多您无法掌控的事了。」流景就像个木偶傀儡，脸上一次只能有一种表情，对策言说话时，他又瞬间变成了个面瘫。

    江临晚有一瞬间很想在自己身上T0Ng几个洞直接把血放乾。nV娲血脉听起来很牛b实际上根本没有大作用，还引来一连串离奇古怪的事情，现在又因为血脉的缘故被拉进幻境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

    「两位大人可以在幻境中自由走动，若有吩咐便摇响此铃，在下会循铃声前来。」流景翻手变出两个小铜铃，递到江临晚和策言面前，「幻境内的事件会随时间推进而发生，两位大人只消静待即可。」

    策言两手端着茶杯，没有要拿的意思，倒是江临晚思考一下後，把其中一个铃铛放进口袋里。

    江临晚拿走铃铛後，流景的表情又转成笑脸，他收起剩下的铃铛，对他们又是跪地一拜，「那在下就先退下了，两位大人自便。」

    「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後期空记省。」出自张先《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