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正殿 (第1/1页)

    江临晚不屑地冷哼一声，不情不愿跟着策言，始终离他两三步远。

    他们刚到了类似前殿的地方，这里虽然宽敞，但除了挨着墙根站的把守士兵外没有任何人，鎏金雕琢的梁柱和横在头顶的藻井都只是奢华的装饰，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怕是连抬眼都嫌危险。

    前头策言徐步走在铮亮的白玉砖上，没发出半点声响，轻盈得像飘过去一样。穿过前殿，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石铺广场倏地展开，漫天星斗相交辉映。前殿走一段阶梯向下便是中道，长阶末端站着两个身穿白璧甲胄的士兵，策言在他们面前停下，对江临晚道：「接下来跟紧了，不然你被抓走我可救不了你。」

    江临晚走下台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话很像在骗小孩。」

    「前面就是天帝的g0ng阙，三界把守最森严的地方之一，真没骗你。」策言从袖里拿出令牌，士兵双手接过，仔细检查一番後又恭敬地奉还，弯腰行礼，「见过策言大人。」

    「你们什麽时候换岗啊，大晚上站着辛苦了。」策言摆摆手示意他们站着就行，他的语气就像偶然外出和邻居闲聊那样轻松，既不打官腔也不摆姿态。

    方才没接令牌的士兵摇摇头，「最近那地方跑出来的东西更猖獗了，天帝担忧同一岗站太久会有疏失，提高了换岗频率，轻松很多。多谢大人过问。」

    「镜谷近日不太平是我们的责任，多劳烦你们巡守天庭了。」策言拍拍两个士兵的肩膀，算是鼓励，末了又指向江临晚，「对了，天帝他老人家让我带人进去。」

    两道锐利的视线立刻S来，江临晚眯着眼，脸sE说不上多友善，他不太喜欢被人打量。

    「少主走了，还愣在那做甚。」策言越过士兵，走上中道，转身看着江临晚。

    策言的面貌在黑夜中清晰依旧，一双桃花眼像老匠人一笔一划细细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五官生得丽致却不娘气，和那个带点胭脂水粉气息的JiNg巧大相迳庭。

    士兵看着江临晚的目光原本带着猜疑，一听到「少主」俩字，明显愣了一下，相觑一眼，埋头行礼，「见过大人！」

    江临晚被拜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策言在另一边看戏，就差笑出声了。

    「辛苦了。」江临晚也不晓得什麽礼法，就拣着最安全的话回，说完了，快步走向策言，表情有点复杂。

    策言继续领着他往前方走，中道尽头的正殿灯火通明，雕栏玉砌的g0ng殿像颗璀璨的明珠，嵌在地面与皓月争辉，

    「等会见天帝不用紧张，他就是想看看血脉继承人长什麽样子。」策言刻意放慢脚步，落到江临晚身旁，边说边看了他一眼。

    江临晚立刻也放慢步调，「有什麽好看的。」

    策言又走得更慢，「想看有没有长歪呗。」

    江临晚直接停下脚步，看着不论如何都黏在自己身侧的策言，「你不能先走吗？」

    「为什麽？哪有主人走後边的道理。」策言挑眉，一脸理所当然，好像刚才把江临晚丢在後面的人不是自己。

    「礼让长辈是基本素养。」江临晚悠然道，视线从薄薄的镜片後投出，带着寻衅的意味。

    他这是在报策言叫他小鬼的仇，但要是策言那麽在乎年纪问题，恐怕也不用活了。

    「你看过长得这般英俊潇洒的长辈？」策言「啧」了几声，煞是显摆地不知从哪里m0出把黑木扇骨的摺扇，「唰」一声展开，轻轻搧着，长发被风撩起，几绺擦过江临晚肩头。听他语气是对自己满意得很，就差揽镜自照了。

    遇到神经病。

    江临晚在心中感慨流年不利，嘴上也没闲着，「我也没看过自恋成X的千年老妖。」

    策言面不改sE地纠正，「万年，谢谢。」

    「能继续走了麽，」策言用扇子点点正殿，「这才几公尺的路，祖宗你打算走多久？」

    江临晚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策言不远不近地掇在後边，没再说话。

    月已过了中天，依稀可见通往正殿的阶梯两侧罗列着许多士兵，但这广大的天帝玉宇却寂静无声，不知是否是深夜的关系，既无虫鸣亦无鸟叫，像没有半个活物。江临晚不确定天兵天将究竟还算不算生灵，不过他们毫无波澜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兵马俑一样暮气沉沉。

    踏上通往正殿的长阶，策言又不声不响地走回江临晚身旁，稍微压低声音，道：「等等天帝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多余的不必提。神界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尤其像他这样的上古遗族。」

    江临晚点点头，有些好奇，「天帝也是上古时期的神？」

    「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没剩几个了，剩下的都是人JiNg。」策言对自夸这件事毫无自觉，「你之前看过的广云就是一只老狐狸，出事了跑最快，有赏也跑最快。」

    现在的气氛和地点不大适合掐架，而且刚才才对过几招，江临晚懒得抓他自肥，「为什麽上古神族都Si了，上古的血脉不是最强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那些神族是因为不再被人族信仰，神力逐渐流失才殒落的。」策言解释，「神族的灵力来源大致上有两种，一种是来自人族的信仰，另一种则是汲取自三界灵物，就好b春神，祂可以从花草树木中提取一定的灵力，那些没有灵智的物种无法使用灵力，只需要保留最低限度的量以维持生命。上古的神多半都仰赖人族的信仰，少数像广云，他是司掌人族的神，可以直接从人族身上汲取灵力，不过人类存活所需的灵力较多，所以他的法力不b其他神族强。」

    「那天帝呢？」话语间，两人已经登上了最後一阶，江临晚再问。眼角余光却见策言忽然止住脚步，看着金殿，收了笑意。

    几秒後，他视线又移回江临晚身上，浅蓝眸子倒映了殿中火光，彷佛一汪冰泉在燃烧，「天帝要你一个人进去。」

    他正经说话时有种不容悖逆的气势，尽管他本人没那个意思，江临晚还是感到了那麽一点压力。

    「知道了。」他对上策言深意满满的视线，又想起刚才的提醒，突然发现，就算眼前这人再不着调、说话再欠cH0U，但很多作为都像在帮助他。

    主殿的殿门大敞，里边摆着一架宽高的翠罗画屏，遮挡住殿内景象。

    大殿的火光，好像也没那麽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