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忽逢故友 疑窦丛生 (第2/2页)

 这房间面积狭小，各种杂物堆放得满地都是，令人无从下脚。

    杨笑鹤终于松开了他的袖口，旋即来到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轻叩两声，嘴里念叨着：“你要去杏花村吗？我有船。”

    话音落下，静谧了几秒，随后竟从角落的墙后传来回应：“你有船，我有枪么？”

    杨笑鹤紧忙接道：“枪船具备，只待上路。”

    蓦然，那角落灰扑扑的墙门忽然出现了一道裂口，那口子越张越大，里面露出一条暗道。

    贺长歌了然，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开食馆，看来本就不是想要接食客，而是接点别的什么客人。

    二人顺着密道一路前行，直至一座紧闭的石门，上面嵌入一个凹坑。杨笑鹤掏出钱袋，向其内投入几枚银锭。

    瞬时间，那门訇然大开，露出一间幽暗的小屋。

    在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木桌，桌旁还有一张石床，正当贺长歌打量着屋子，忽然有一人从阴影中走出。

    他慢慢地踱到石床旁，扑通一声坐下，随即看向二人。那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两个死物。

    贺长歌看清，他的脸被一道狰狞的疤痕横贯，眼瞳浑浊，皱纹爬了满面。

    他听到身旁人开口道：“晚辈拜见千机先生。”

    他旋即惊愕，坐在他面前的竟然就是传闻中对江湖事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江湖百晓生——千机老人。

    他的行踪神鬼不觉，变幻莫测，江湖上流传着他的传说，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

    而杨笑鹤一个无背景无势力的游子，竟能得到他的线索，还能带着他找到这里，难不成只是因为机遇么？贺长歌心中暗忖。

    却听老人缓缓开口：“你们要问什么？”

    那声音沙哑极了，像是铁器在锉刀上发出的兹拉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二人对视一眼后，杨笑鹤率先开口：“前辈，云间楼的宝贝究竟是真是假？他在什么位置？”

    千机老人听后，忽然咧开嘴角，嗬嗬地笑了一阵，被自己的咳嗽打断。

    ”咳……呵呵，当然是真的……怎么能是假的？让人幸福的好物，怎么可以是假的呢？“

    又是一阵咳嗽，他接着道：”具体的位置……呵……虚虚实实之间，谁又能看清楚……“

    这番回答着实是模糊，杨笑鹤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千机老人都如此讲了，便是真的不清楚，毕竟千机老人的原则便是给了钱，就要如实告知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

    看来，这次这个宝物确实神秘，神秘到连千机都不知。

    杨笑鹤退后一步，贺长歌走上前来。

    没等他开口，就见老者幽幽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人，一份钱，这是来消遣我的么？“

    贺长歌无法，往他手里塞了两枚金锭，这才问出：”千机，你能给我讲讲云间楼么。“

    他想另辟蹊径，从这楼的本身找出线索。

    却看千机老人乍然横眉怒目，他褶皱的嘴角蠕动着，嘴里吐出阴沉的话语：

    “你这小辈，连个敬称都不说吗？！丝毫不知道礼义廉耻！”

    贺长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哪里冒犯到了他，他的年纪与这位千机老人相比也许大了几百年，只是自己金丹修成的速度飞快，音容相貌就此定格，被误认为是小辈也是正常。

    不过，他不打算向他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抱拳弓身：“前辈恕罪。”

    千机老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这才作罢。

    他盯着贺长歌的眼眸：“这云间楼是几年前突然兴起的酒楼，楼主是位年轻干练的姑娘，做事雷厉风行，又极有头脑，还没建立几个月就从一众竞争对手中杀出一条血路。“

    说话间，昏黄的烛光在影子里跳动，贺长歌骤然感到一阵晕眩，但这感觉又瞬间消失，他揉了揉眉心，以为是自己跟贺瑶的残魂神交过了头导致的，面上微微赧红。他没有注意到千机老人暗中窥了他一眼，眸色复杂。

    老人接着说：”其实，这姑娘是拼着一股狠劲起来的，在刚刚站住脚跟后几乎日日不眠不食，就为这楼掏心挖肝。”他摸了摸胡子，”这楼主先前是教坊的舞女，一把剑舞得翩若惊鸿，之后遭了变故不干了。“

    “什么变故？”贺长歌追问，与此同时，杨笑鹤的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却被老人打断：

    “变故自然就是变故啊，一个舞女能出什么变故……”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番说辞让贺长歌有些薄怒，千机老人一直闪烁其词，他认为就算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信息，并且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而杨笑鹤应该和他想法一样，因为杨笑鹤直接拉着他出了门，徒留走廊里一声声回响的阴森笑声。

    二人从馄饨铺出来时已然是夜半三更，贺长歌本想询问他从哪里探到了千机老人的消息，话还没说出口，就瞬间噤了声。

    他看到小巷里围了一圈膀大腰圆的壮汉，被困在其中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足垂髫之年的小女孩，她眼神空洞，呆呆地抱着一盆不知名的红花。

    那群围住她的人逐渐向她逼近，开始拉扯她的衣服，而她无动于衷地低下头，任由他们摆弄，只是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瞬时间，长剑出鞘，有三个人的头颅瞬间被斩飞到了空中，咕咚几声落地。

    而剩下的人被他们脖子处喷出来的血液溅了一身，愣了一瞬就尖叫着想逃走，却被接踵而至的剑光斩断了四肢，剩下的躯干在哀嚎惨叫中蠕动着。

    杨笑鹤握住剑柄的手一顿，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侧人——只见贺长歌此时眼眸发红，状似癫狂。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贺长歌，作为万年难遇的剑道仙尊，他出招都带有明确的目的，不做一丝一毫份外之事。

    比如先前在云中楼，他为了阻止黑面具人对自己的攻击才斩断他的双手，并不会随心意而滥杀无辜，更不会像现在如此这般——虐杀别人。

    杨笑鹤顿感不妙，他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贺长歌举起手中未曾染血的剑刃，直直地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