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III．恶人的自白(2) (第1/1页)

    难怪好人多半不长命。席维尔顿时想起自己那窝囊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总是挂着憨厚的微笑，他是个非常虔诚的光明教徒，所以才会替他儿子命名为席维尔，记得父亲曾说，因为与光明之神的儿子同名一定能够得到光明庇佑——真有这一回事？

    如果他席维尔．伊万斯真有得到什麽狗P光明庇佑，他就不会有一个成天喝酒，痴心妄想以为能藉酒消愁的母亲；他就不会出生在贫民窟里，每天都要到处向人低头乞讨、翻馊水和偷窃讨生活；他就不会有一个像傻子般的烂好人，身处在YG0u中还是只看得见光明的美德，下场却是因为帮人背黑锅，活活被乱bAng打Si的父亲了。

    甚至直到临Si之前，父亲对於光明依旧没有任何愤恨，只是闭上眼，像是睡着前的向他呢喃：「我亲Ai的席维尔，你千万不要怨恨他们，也不要怨恨这个世界……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但您就是身为一个很好的人才会Si去的不是吗？

    父亲是个好人，父亲是个活在黑暗里的好人，父亲是个活在黑暗里，却始终痴痴地相信光明永在的好人，可笑的是，父亲的人生并没有等到光明就这样嘎然落幕。

    因为父亲所看到的光明……看不到这辈子都陷在黑暗里的父亲。

    多麽可笑。

    这世界总有光照不进的地方，那里是人X，那里是命运，那里是你不怎麽光亮的人生……然而，凭什麽一生困在永夜的你会不知道？

    你相信光明，却忘了人X向来是贪婪自私的，你向往光明，却忘了注定暗无天日的命运没那麽容易就能轻易扭转，你追寻光明，却忘了你的浑蛋人生根本就没有多长远到足以等来光明。

    当然，也可能是不舍弃光明才提前Si的。

    就像他的窝囊父亲一样。

    所以他从不想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好人，他只想当个不怎麽好的人。

    苟且偷生？

    当然的。

    贪生怕Si？

    必然的。

    自私自利？冷眼旁观？或者……席维尔的视线落在店里挑着甜点的少年，看着桑达稚气未脱的侧脸，看着桑达与斐瑞．舒尔茨有说有笑，看着桑达现在还能如此快乐，他想，或者还有见Si不救吧？

    确实，这些思想是不怎麽光明，但你不那样想，别人也会想，於是，不那麽想的你下场又会如何？

    因此他才会开始写起书来，他为的不是谁，只是想让世人看见他所看进的，丑陋的，肮脏的，残酷的也好，那些世界的黑暗面他都要一一揭露出来，这世界不像你以为的多麽光明、多麽美好，黑暗总是躲在角落虎视眈眈等着那一昧信仰光明的你，然後，时机一到，它会吞噬你的身、x1乾你的血、啃光你的骨，将你的灵魂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里什麽也没有，但你要为它而活。”

    这是他每部作品必定写下的序言。虽然最初他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份在外饱受质疑，毕竟好好一个教会人不崇尚光明永存，而是道出世间深沉是无尽的，因自然几度被教会元老抨击，让他别再写出这种言论。

    「我亲Ai的席维尔啊，请问你洋洋洒洒写出这些……相当负面的内容用意为何？」元老翻了几页他写的书，皱起眉头表示：「你应该了解那是令人绝望、无望的，如果想怀抱希望走向未来的话，毋须将黑暗纳进眼里，让自己因此得有胆怯、堕落、怨天尤人，或者同流合W的藉口，而你，既然贵为教会的人，理应效忠光明，为世人指引方向，指点迷津，况且世界之大，光明势必永在，绝不会让黑暗隐蔽你我，哪怕黑夜渐深，即使是一线微光，将熄的蜡烛也能成为航手渴求的北极星，带领他驶向白昼。」

    那时他毫不留情的嗤笑着：「一个活在永夜的航手是该如何驶向白昼？」

    「终将会有那麽一天，在此之前，北极星的光辉必会伴他身旁，一同渡过漫漫长夜，令他不感绝望。」

    「伴他身旁？好一个伟大的柏拉图式Ai情啊，我都要感动得哭了，远在天边的北极星除了给你渺茫的希望还能g上什麽大事？你迷航的不是哪，是在永夜啊，永夜！是光明照不进来的永夜！航手要一个让自己空等的北极星有何用呢，反正都等不来白昼了，就算能等，迷航在无垠大海的一艘小船能等到那时候吗？等Si兴许还快多了……」

    「席维尔．伊万斯！」

    元老被他这话气得大力阖上书，「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发言成何T统？」

    他摊手，「哦？」

    「航手或许同你所说是困在永夜了，但，只要他还看得见光，永夜就无法吞噬掉他。」

    「可是光看不见他啊，那麽为何不要认清现实，乾脆舍弃光明，只为在夜行驶？」

    「邪门歪道。」

    「本该如此，生在永夜就该以旁门左道铲出一条活路，毕竟活在永夜的人们可不吃光明这套的，光明磊落？人格高尚？委曲求全？人X本善？秉持这光明神的美德想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苟活，只怕先甘为人奴，噢，人奴还好听多了，殊不知是沦为人狗至Si，还是因为该Si的光明让他做个大好人才Si的，当然，无论贫富贵贱，谁让有光就有暗，所以黑暗一直都在你我身边，b光明还贴得紧，如影随形，你想当好人，有的人还不见得呢，或许甘愿被黑暗吞噬心智也不一定，於是我们这群只看得见光明的羔羊岂不是有得宰割了？」席维尔露出微笑：「被贱卖了还傻呼呼地帮忙数钱啊。」

    元老似乎不愿与他继续谈论下去，只是语重心长说：「你若一意孤行我也无能为力……席维尔，我对你感到非常的失望，相信栽培你长大的亚萨也是。」

    席维尔不以为意的耸个肩，轻笑，「怪了，按光明教我们的，不是说对人总要有希望的吗？这下你就对一个人感到失望啦？」

    元老仅仅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沙哑地说出。

    「光看不见你，是因为你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这才睁开双眼来。

    刺眼的yAn光几乎要灼伤了他的眼，席维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等他看清，便看见逆着光的桑达手提着一盒小点心朝他跑来，朦朦胧胧的，宛若带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