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苗人不入洞房 (第1/1页)

    出兵之前，年轻土人们与姑娘们有说不完的话，却一句不提成婚的事。土人不善撒谎，藏不住话，虽然心里存着一份疑虑，不知道打仗後的事，还是大方向姑娘们承诺打完仗回来再商量嫁娶之事。为了增点喜气，在彭翼晚姐弟的张罗下，沈卿雪与韩奉的喜事办得少见的热闹。

    起初沈卿雪并不想办婚事，又不是第一次嫁人，只想简简单单的。彭翼晚偏说不行，她不是第一次嫁人，韩奉是第一次，非要Ga0得热热闹闹的。

    提前半月，沈卿雪回到山寨候嫁，嫁衣是圆珍姨绣的，绣得五颜六sE，荷花、桃花、八角、花鸟鱼纹，什麽吉祥就绣上什麽，头上一顶牛角状的大银冠，cHa了一只白羽，手上一对闪光的银手镯。沈卿雪翻着布满衣带的刺绣，叹了口气，太花哨了，不知韩奉待会见了，又要如何挑剔她们的「农家乐」绣花了。

    她坐在卧室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听到Pa0仗「劈里啪啦」，伴着芦笙奏乐声越来越近，接着门外一阵更响的Pa0仗。捂着耳朵，从窗户望出去，果然是他们迎亲的人到了。按照习俗，新郎韩奉今日不来。陈进和风禾，领着十二个镇溪的年轻男子与nV子来接新娘子，牵了公牛、母牛各一头，羊三只作为彩礼。

    「不够不够！寒酸！」

    彭翼晚、彭翼南和阿方仡肖等人作为娘家人，吵吵闹闹阻拦他们不让进门，同时用煤烟去抹他们的脸，陈进搂着风禾躲开，自己先挨了彭翼南一手黑灰，叫苦不迭，还没躲开，彭翼晚另一手黑灰已经来到面前，抹上了另一侧脸颊，顿时跟个昆仑奴似的，惹得旁人大笑，连风禾都捂着肚子笑。

    「钱来了，莫要耍他了。」

    众人正嬉嬉玩耍着，沈卿雪没想到韩奉却来了，穿着青sE长袍，头上簪朵红花。他一来，就撒了一把红包，满天的红纸，众人都去抢。

    「不准抢，都回来守门，给我守住了！」连彭翼晚都去抢红包了，彭翼南着急喊道。

    彭大将军的号令发挥了些用处，像是战场厮杀那样，没人敢不听他的指挥。韩奉乾脆朝他撒了一把糖和粽子，旁人冲上来拉着他抢，这打得他措手不及，又不好推开他们，只得眼睁睁放韩奉进去接亲了。

    沈卿雪赶紧回到床上坐着，韩奉推开门走到她身边，什麽都不说，傻乎乎对她笑着，挠了挠脑袋。

    沈卿雪先开口问：「你怎麽来了？今日不用来的。」

    「按土人习俗是不用，按汉人习俗讲，哪有新郎官不来接新娘子的？」

    「可你今天也接不走我啊，这麽多人呢。」

    彭翼晚等「娘家人」抢完红包和糖，都上来围在门口，看着他们起哄。

    「新郎上门，不能放了他！」

    「出去！出去，喝酒去！」

    他们架起韩奉，说去宴饮喝酒，後天再送亲去镇溪。沈卿雪站肚子早饿了，也跟他们一块下楼。

    第一道菜，一大碗香喷喷的腊r0U糯米饭，一人一勺就没了，再是道酸汤鱼r0U，香卤肥猪脚……大家吃吃喝喝，唯独韩奉因提早上门，被罚去g挑水、春米等劳动，还要给大家上菜，男nV宾客们分席而坐，在长条桌上饮酒唱歌，韩奉忙个不停。

    总算挨到了晚上，韩奉想去看看沈卿雪怎麽样了，新房里挤满了nV人们。姊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脚都站麻了，楼上还在说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彭翼晚打开窗户，用一种惊讶的腔调喊道：「哎呀，新郎怎麽来了啊？」

    风禾、圆珍姨、贝莫这些nV人们簇拥着沈卿雪来看，连绣玉都从窗户後探出头，一群nV人对韩奉笑个不停，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苗语。

    「新郎官，快回去吧，今晚没洞房可入！」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韩奉这才知道，苗人的婚礼新房是新娘独属的，由伴娘们陪宿，新人不拜天地，不拜父母，不彼此交拜，也不共入洞房。

    没由来被骗了好一通，韩奉懊恼地看了一眼楼上，跺着脚，一急，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新郎别恼了，喝酒来！」

    韩奉又回过头，彭翼南和土兵们还没下席，招呼他一起过来饮酒，他正要去，忽然又听风禾说：「好像汉人就是要入洞房的，可怜巴巴的，像条狗一样，若是有银子，我们也能放他上来呢！」

    「好啊，风禾！你也学坏了！」韩奉笑骂，也顾不得面子了，飞奔几步上了楼，白日里没给完的铜钱和银子，被nV人们洗劫一空。沈卿雪只坐在床上笑，彭翼晚还嫌不够，叫他把外套脱了，她们接着搜刮了一轮，确实没钱了，就明晃晃伸手问他要银子。

    沈卿雪笑道：「好了，你们别难为他了。」

    「这才几天你就替他说话了？咱们姊妹都是为你好！别嫁了个小心眼，回头来找我哭！」

    沈卿雪说：「公公的银子啊，就是我的银子，我可不让你们都拿走了。」

    彭翼晚也喝醉了，说醉话直骂沈卿雪没良心，被人笑嘻嘻拉了出去，房中总算安静了。

    韩奉把门栓一cHa，坐到了她身边。

    当两人真的成婚了，他光明正大，而不是偷情似地过来，倒是沈卿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不太敢看他，灯火照在脸上直发烫。韩奉更是晕乎乎的，跟沈卿雪一样，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脸上。

    二人一时都羞得不说话，沈卿雪本低着头，脖子好像被蚊子叮上了，轻拍了一下，没拍到，韩奉接着她来拍，也没打到，目光撞在一起，不免都笑了。

    「天天练兵，连蚊子都打不到。」

    「你在这，我放不开手脚，怕打到你。」

    韩奉往前探了探身子，似是要亲她。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什麽都做过了，她还如同第一次般羞涩难当，心中突突地响着。她转过头去，「咯咯当当」，门外传来了打鼓锣鼓声，好像眼睛一样盯着她。她不禁怀疑，放韩奉进来入洞房是不是个好主意，难怪苗人婚礼不入洞房，芦笙歌声太过吵闹，彻夜燃烧的红烛太也亮了，反而让人有些放不开手脚了。

    「我有东西要送你。」韩奉凑了过来，没有亲她，张开手，手心摆着一块帕子。

    「绣了什麽？」沈卿雪拿来看了看，「是韭菜吗？」

    「明明是竹叶啊！」

    「哪个绣娘绣成这样？」

    「我。」

    「你？」

    这通说笑缓解了她紧张的心情，她扶着床大笑，肚子都笑痛了，乾脆趴在床上笑。韩奉倒下身子，顺势抱住了她，唇齿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