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孩子的事 (第1/2页)

    当年，他一心爱慕昭元公主，彼时的公主才刚刚及笄，他只敢在远处偷偷望着，帝王在行宫内设下群臣宴，公主生性好动，性子不拘，一次与宫人们玩耍，为了捡东西靠近湖边，却一个不小心踩到脚下打滑的碎石，整个人掉进了湖里。

    卫云玠那时候负责在行宫内来回巡视，以防有意外发生，惊扰了圣驾。

    就是那一次，华昭不会游泳，落水后在湖里不停地扑腾，被冰冷刺骨的湖水包裹住，呼喊着救命，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卫云玠听到动静后，火速地循声赶到，见到华昭的那一刻，大惊失色，心霎时揪在一起。

    “公主——”

    没有任何的迟疑，卫云玠一个纵身跳了下去，游到了华昭身边，五公主身子孱弱，脸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纸，卫云玠大手环住华昭的腰肢，带着人游到了岸上，两人衣衫皆已经湿透，卫云玠身上玄色的锦袍紧贴于身，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豆大的水珠自发顶直淌而下。

    “公主……公主……”

    而华昭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气息微弱，此刻有急促地脚步声赶来，卫云玠耳尖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为了五公主的声誉，卫云玠将华昭放下后，迅速起了身，躲至一旁，直到华昭的太傅出现，将华昭小心抱起，急忙让人去请太医。

    看着华昭得救后，卫云玠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悄然离去。

    过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卫云玠再度回到那个华昭落水的湖边，湖水澄澈，湖面上空无一物，玉佩掉入到水里，也只会沉在最底下。

    一块玉佩而已，不过身外之物，卫云玠也没有非得到再跳下去把它捞回来的地步，玉佩的事情很快就被卫云玠抛到脑后，后来他得知华昭并无大碍，只是落水受了凉，太医开了方子，静养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的。

    直到此时此刻看到华昭手心里握着的玉佩，连在睡梦中都不放手，卫云玠心内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他一直以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若不是呢?

    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是否华昭也一直记挂着他？

    华昭睡得很不安稳，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呓语，声音令人心疼，“云玠、云玠……你不要走……”

    卫云玠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温度过渡给她，想要让她心安，“公主……我在……我在。”

    一如往常，华昭再一次梦见了卫云玠离去的场景，任凭她在后面怎么呼喊，卫云玠都不为所动，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无论她怎么哭喊，他都不会再回应她。

    华昭从梦中惊醒过来，骤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地喘着息，眼神却显得空洞无神。

    “公主，别怕，我在这儿。”

    见到卫云玠的那一刻，华昭只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也只有在梦里，这人才会出现，可等她一睁开双眼，这人又会消失不见，一发出声音，喉咙便是一阵发疼，嗓音沙哑，“我……是在做梦吗？”

    “公主，不是在梦里，臣回来了。”卫云玠握紧华昭的柔荑，鼻子酸涩得发疼，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离开数月，华昭的情况却令人忧心如煎。

    华昭的头脑昏昏沉沉的，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数月未见的小将军，这张熟悉的面孔，仿佛一切未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是父皇让你回来的？”华昭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风中漂浮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面对华昭的问题，卫云玠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如实回道，“是。”

    华昭的神色一点点沉下，纤长的眼睫轻颤，低垂着眸。

    果真是这样，她写了那么多封书信都石沉海底，要不是父皇下旨命令他回来，他根本不会回来的。

    他一点都不想回来，只是因为圣意难违，才不得不回来。

    “公主，为何如何糟蹋自己的身体，臣以为，臣的离开，会让公主从此过得舒心自在。”

    “不关你的事情，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管。”华昭情绪低落，别开脸去，甩开他的手，不再去看他。

    “公主?”卫云玠手心一空，见华昭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气氛一时间僵着，直到连枝端着熬好的安胎药入内，提醒华昭，“公主，您醒了，先起来把安胎药喝了。”

    太医也紧随其后。

    安胎药？

    连枝的话引起卫云玠的注意，看着华昭从床榻上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下去，露出浑圆的腹部，满脸的不可置信，心像被撕开一个口子一样，喉间发涩，“孩子……”

    华昭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嘲弄地一笑，“这孩子也算命大，几次见红了都没有流掉。”

    听到华昭说出这句话，卫云玠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攥住一样，顷刻间收紧成一团，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华昭一字一句就像锋利的刀子钝他的心，“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吗?既然你都不要它了，能不能留下来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卫云玠压根没有看华昭后面的来信，此刻内心只剩下无尽的懊悔，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公主，我错了，我不该走的……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面对，都是我的错。”

    他懦弱地选择了逃避，自以为从此分离对两个人都好，却根本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华昭一个人承受着多大的煎熬。

    “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公主，我错了。”看着华昭隆起的孕肚，心中一直以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他以为华昭不爱他，心里没有他，所以也不肯生下他的孩子，后来，得知苏太傅的一事，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觉得狼狈不堪，却不知道华昭一个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孩子、玉佩、华昭的憔悴不堪，都足以说明，华昭是在乎他的，并非他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

    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映入脑海中，再是愚钝不知，卫云玠此刻也明白了华昭的心意。

    那碗黑乎乎的安胎药苦涩难咽，可华昭没有一丝皱眉，端起药屏息全部都喝了下去，连蜜饯都不用。

    腹中的胎儿已经将近六个月了，时常折腾得华昭难以入睡，夜里反反复复地起来，身旁无一人，徒留自己一人，沉寂的夜色笼罩下，一股悲怆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折磨得华昭苦不堪言，长此下去，身子已经吃不消了。

    华昭不想见到卫云玠，喝完药就躺下歇息，把脑袋转向一边，肯再多看他一眼。

    明显还在生气，为着卫云玠数月来对她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