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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您带了礼物。”维斯自然而然地将温特的注意力引到牛皮纸袋上，麻利地将刚才归拢好的碎瓷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后默默系上刚才自己忙乱间解开的纽扣。

    温特大概率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维斯这样想着，理智渐渐回笼，也不想再讨没趣，伸手把纸袋里的瓶子拿了出来。

    领袖牌白葡萄酒。每一个爱国青年梦寐以求的东西，好像喝一口就标志着成为了光荣的、为国为民的男子汉。

    温特挑挑眉，知道维斯的礼物不会这么简单。

    对于平民来说，这东西不便宜，但对于维斯的实力来说，这完全拿不出手。

    果不其然，维斯又拿出开瓶器，伴随着软木塞“啵”地一声被旋出，浓厚的酒气便蔓延开来。

    这礼物说不上贵重还是不贵重。

    是战争时期那些肮脏混乱的小酒馆里常见的，劣质的无色苦艾：曾经不值钱，但现在是违禁品。

    闻到这股味道，就让人想起小酒馆里胡言乱语的吟游诗人、歪头斜脑的亡命之徒、或者用最后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买一个烂醉如泥的脏兮兮的流浪汉。

    当然这种劣质的酒精制品，生来就伴随着口水、脏话、汗臭，所以早就被他们的文明国度命令禁止。

    “哪里搞来的？”温特一点也不意外，以维斯的权力，拿点违禁品不算难，甚至没必要用领袖酒的瓶子来伪装。

    但当年勾兑无色苦艾的酒馆很多，各家的味道都不同，这味道只要一闻，就是军校附近的矮子彼得酒馆的味道。

    他从前总是和维斯在宿舍楼顶，偷偷喝矮子彼得家的酒。

    就是弥漫着这种味道的酒精，可以让他们在楼顶彻夜长谈。

    那时他们谈的比平时更多，甚至会谈到学院的联谊舞会。

    温特生得高大、英俊，成绩在那一届军校生中数一数二。以至于圣光女子学院的索雅都主动放下身段，邀请他做舞伴，这是攀上上流社会的好机会。

    但温特很为难，因为他不怎么会跳舞。

    那一次维斯似乎喝多了，轻声打了个酒嗝，却不像其他富家少爷当众打嗝那样尴尬，反而狡黠地眯眼笑看着温特，贴过去的身体像那眼神一样guntang，强硬地拉着温特起身，固执地教他跳探戈。

    “保证你一举拿下美人芳心。”维斯半是揶揄地笑着说道。

    他很少用那种纨绔子弟的语调说话，却更突显出一股不羁的魅力。

    保守的年代，谁会在上流舞会里跳探戈？

    维斯分明是在戏耍他。

    他原本有些恼怒，却又忍不住看着维斯敞开的领口，和沾染了酒渍的喉结，逐渐想入非非。

    温特总是跳错，或者他们谁也没在意舞步究竟对不对。

    最终他们的舞步绊在一起，温特直挺挺地压倒了维斯。

    维斯肯定不好受，毕竟温特自己的胳膊也摔得生疼。

    但维斯一声也没吭，也不反抗，就是咧着嘴，无声地笑着，笑容里透出些傻气。

    如果不是那朦胧的眼里滚出两滴眼泪，温特真要以为维斯正沉浸在什么难以言喻的快乐中。

    他不知道维斯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清冷却破碎的男人，只能笨拙地帮对方擦掉眼泪。

    维斯是什么反应来着？

    晕乎乎的，记不清了，一定是会让他头脑不清醒的反应。

    但总而言之，第二天维斯就来向他道歉，并为他请来了专业的舞蹈教师。

    最终温特和索雅跳了一曲中规中矩的华尔兹。

    那一天的索雅打扮得精致华丽，层层叠叠的宽大裙摆摇曳生姿，宛如蝴蝶翩飞在星光点点的舞池当中。

    她的喷了最新款的香水，棕色的卷发像绸缎般泛着柔光，连指尖都修理得像琉璃一样平整璀璨，那墨绿色的眼眸波光流动，悄悄地将少女的情愫传递给温特。

    别说温特这种平民出身的毛小子，就是那些见惯了美人的公子哥，这一刻恐怕也要拜倒在索雅的石榴裙下。

    但温特感受不到一丝心动。

    他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角落里独自抿酒的维斯。

    维斯身姿挺拔，神情淡漠，冷冷地拒绝了所有的邀请。那眼神飘忽着，温特却能感觉到是在看他。

    他一手拉着索雅的纤纤柔夷，一手挽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的脚步伴着三三拍的轻缓节奏，沉稳地迈进、退步，没再出一点错，引得索雅含羞带怯地夸赞起来，然而他却觉得更加别扭。

    他脑袋里全都是那一夜，两个酒气纵横的男人，伴着星光月色，醉醺醺地起舞。

    少了些旖旎缠绵，多了些激情燃烧。

    “矮子彼得的酒馆被查封了。”维斯轻巧的声音将温特从回忆中拉出：“我前段时间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他兑酒的手艺还是那样，来一杯吧？”

    虽然是问句，但维斯眼角的余光早看出温特的默许——看来他这一次送对了。

    于是纸袋里精致锃亮的杯子被拿了出来，斟满了浓烈的苦艾酒。

    温特确实就好这一口，此刻馋虫早被勾了出来，接过酒杯灌下，兴致也更加盎然，悠悠然地对维斯道：“就是这个味道，可惜很久没能再和你干一杯了。”

    维斯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温特还记得。

    虽然那回忆对温特来说应该不算美妙。

    维斯悄悄觑了一眼温特，现在的他知道温特是为了自己的背景和权势才接近自己，但年少的他不知道。

    军校里的贵族学生总是对温特的出身冷嘲热讽，但维斯不以为然，比起那些附庸风雅的人，温特的真性情反而更吸引他，以至于他在温特面前有时也会忘乎所以。

    那时自己一定仗着身份，做了很多让温特不爽的事情吧？

    维斯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