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 (第4/8页)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cao着一口乡音，赖小晨艰难辨别了一下。

    但这丝毫没有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她目光幽幽，盯着吴光耀的肚子，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如果敢现在生，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倒也不用这么拼。”

    吴光耀一噎，见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吓坏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惜他嘴笨，实在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赖小晨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意憋了回去，从自己的挎包里翻出东西补妆。

    吴光耀翻了翻身，将安全带往下扯松了些许，脸靠着冷冰冰的玻璃窗，闭目养神。

    腹部一阵阵发硬，带着令人不安的下坠感，他将双腿并得很紧，试图用外力阻挠胎儿下行。

    赖小晨抖着手给自己补了个不大完美的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血腥气，那紫红紫红的胎盘，灰紫的弯弯扭扭的脐带，哭声嘹亮丑得惊人的新生儿，简直就是心理阴影。

    世界上怎么会有生孩子这么可怕的事呢？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似乎睡着了的吴光耀，心中默默祈祷：“才八个月，不会生不会生...”

    她再也不要接这种单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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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没有接收她的愿望，吴光耀捂着肚子突然闷哼出声，他闭着眼，薄薄一层眼皮下眼珠乱动，睫毛也颤得厉害，衣服与衣服摩擦出细碎的声响，让赖小晨心里一惊。

    “你...别告诉我...我真的会跳的！”

    赖小晨挪了挪屁股，试图离吴光耀远一点，一条腿伸到了走廊上，靴子的高跟踩到了地上未清理干净的羊水，差点打滑。

    “疼...嗯...已经到了...”

    吴光耀坐直身子，将勒在下腹的安全带松开，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他面上却浮出一层汗，整个人蔫了下来。

    不过好消息是村口已经能看见了。

    大巴车缓缓停下，车里的气氛热闹起来，乘客们拎着大包小包纷纷下车。

    赖小晨作了一番心理斗争后主动搭话：“你还能走吗，村里应该有诊所或者类似的地方吧，我送你过去...还有你的家人，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别紧张，我这是初产，没那么快，走，回家，到饭点了，吃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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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痛虽紧，但吴光耀花重金请人来扮女友可不是为了回老家生孩子的，他扶着座位站起身，沉甸甸的肚子往下一拽，被他稳住了，再做几个深呼吸，暂时将这一波宫缩压制下去。

    “是是吗...”

    赖小晨声线打颤，主动帮他背起包，小心翼翼跟伺候祖宗般扶着吴光耀慢吞吞地下了车。

    “先去一趟公厕，那边。”

    双脚实打实踩到地面上后，吴光耀打起精神，肚子也不那么痛了，他没直接拉着赖小晨进村，而是先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一个垒着柴火干草的小屋子。

    “哦，好，你不会生在里面吧，我听说想解大便其实是孩子要出来了。”

    赖小晨脑中闪过某某大学生在宿舍厕所产子的社会新闻，紧张地盯着吴光耀的肚子。

    肚子还是那么个肚子，没变大没变小，位置好像低了点，但也只是低了一点点。

    “真没有，你在网上的简介不是身经百战天不怕地不怕的熟练女工吗？”

    吴光耀无奈，他现在确实进入产程了，宫缩也很规律，但并没有很急迫想要生产的欲望，他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城里少爷，哪里就会哭着喊着要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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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全然已经忘了大巴车上急产的那位也跟他一样来自村里。

    赖小晨翻了个白眼，心说那能一样么，她能跟死缠烂打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也能将挑挑拣拣的家长哄得心花怒放，服务过的雇主就是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但术业有专攻，帮人接生她是真怕啊。

    公厕只有一个坑，空间倒是挺大，打扫得干干净净，与赖小晨想的截然不同。

    “你找块地方休息下，外头晒。”

    吴光耀拿过包进去，木门关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赖小晨看了一眼天，临近正午，太阳悬得老高，但冬日里的太阳要说晒能晒到哪去，再加上坐了一路大巴，前半程心惊rou跳，后半程惴惴不安，屁股和老腰是真的受了罪，于是她就围着公厕开始慢慢转圈。

    “嗯...啊...呼...呼...呼...”

    公厕到底是用几根粗木头拼出来的，为了散味，木头与木头间的缝隙都没刻意去堵，因此隔音效果实在欠奉。赖小晨听了半天跟便秘似的怪异声，越听越胡思乱想，一会面红耳赤地想着吴光耀不会在里头打飞机吧，一会花容失色地回忆起大巴车上那位要生时也发出过类似的声音。

    “吴光耀，你还要多久？”

    她坐立难安，又怕是自己大惊小怪，只能拐着弯地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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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嗯——”

    里头艰难地挤出一声，在赖小晨看不见的木板后头，吴光耀脸色青青白白，因为难以言喻的憋痛而死死抠着墙上的木屑，他指腹上有着陈年老茧，从小就干农活的他不是细皮嫩rou的体质，但因为太过用力，硬是抠破了皮，木屑刺进rou里，渗出鲜红刺目的血珠。

    “乖乖，晚点就让你出来。”

    他适应了一会，手掌轻轻覆上被缠绕几圈后小了不少的孕肚，慈爱的情绪从他眼神里流露出来，到底是在他肚子里孕育了八个多月的小生命，哪里能没有感情呢？

    甚至他现在都开始懊悔不该经不住家里人的催逼，就应该在城里生完了孩子再请假回来看家里人。

    这孩子现在闹着要出生，他怎么能生呢，邻里邻居的不知情，当他在城里讨了媳妇生孩子也就罢了，家里人那边可不好交代，到时候会给赖小晨添不小的麻烦。

    再说了，他身强力壮，吃完了饭随便找个隐秘的地方，还怕生不出来孩子么？

    “呃...”

    吴光耀思绪万千，被莫名其妙压缩了伸展空间的胎儿可管不了那么多，蹬出一脚狠狠踹上zigong壁，将这个自认是汉子的产夫疼出了一脑门黄豆大小的冷汗。

    因此他推门出去时还有点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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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肚子...生了？”

    赖小晨目瞪口呆，边迎上去扶住吴光耀边探着头朝里看，这么会功夫，吴光耀那撑得羽绒服快爆掉的肚子竟然没了，虽然还是有些鼓，但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没听见孩子哭声也没见到一地血糊淋漓的赖小晨双目茫然，见吴光耀摆脱了她的搀扶，重新站直了身子时更是一头雾水——总不能是拉了一通将肚子拉小了，那得憋了多久的存货啊？

    “饿了吗？带你去我家吃饭。”

    吴光耀不好解释，只能摇了摇头，忍着莫名的羞涩牵起赖小晨的手。女孩子的手又小又软，他甚至可以完全包裹住，跟羊脂白玉似的。

    要工作了！

    赖小晨驱散脑中乱成一团的想法，调整状态，整理服饰，抿抿嘴唇，主动贴近吴光耀，一副壮志在怀，跃跃欲试的积极模样。

    吴光耀眼睛差点没挪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腹中连成一片的闷痛也不重要了，有些不满足地想着，赖小晨还真是他女朋友就好了。

    村里的路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