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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眷宁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洗去一身的jingye和信息素气味，才敢回医院进入许曼的病房。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工阿姨轻声对他说：“太太精神状态不太好，刚睡着不久。”

    一小时后许曼才悠悠转醒，她被病痛折磨得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得没有生气，许眷宁在医院待到晚上，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沈琛，临走的时候许曼问他：“你会怪mama吗？”

    许眷宁摇了摇头说：“不会。”

    许曼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忧虑。

    回到沈家别墅，沈琛没有在，许眷宁意外地松了口气。

    房间被打扫过，所有的东西都被整齐摆回原位，难以想象前两天他们在这房间里发生过混乱的一切。

    许眷宁打算收拾几身换洗衣服去住几天酒店，他想两人闹成这样，最近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搬来沈家的时候他带来的行李很少，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住不久，尽量压缩不必要的行李，到最后也只是带了一个手提行李箱，里面装着几套换洗衣服。

    他把衣柜里的行李箱翻出来，箱子里还有一半的衣服没有拿出来，他又塞了两套衣服进去，环顾房间一圈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网约车已经在楼下等候，许眷宁提着行李箱下楼，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四个多月的别墅，他想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他和沈家唯一的关系纽带就是许曼，如今许曼住进了医院，今天他们母子还和沈琛闹翻了，他没有再住在这里的必要。

    四个多月前搬离许家的时候，他变得无家可归。

    四个多月后出租车驶出沈家的别墅，他变得居无定所。

    再次见到沈琛是在周四的体育课上，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天前，许眷宁坐在树荫下看着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恍惚了片刻。

    这三天沈琛没有联系过他，手机上他们最近一次联系是三天前他往沈琛手机拨打过的那通电话，之后沈琛来到了医院，他无从得知他和许曼在病房里谈了什么，结果如他所愿，他们分开了。

    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沈琛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少年瞬间被人相拥，他笑得肆意张扬，比冬日金色的阳光还要耀眼。

    许眷宁在彼此起伏的欢呼声中从树荫站起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他身后是热烈的、朝气的、鲜活的、蓬勃的少年，前途光明灿烂有无限可能，与他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

    这几天许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在睁开眼睛到意识尚未清醒的这几十秒内，会对着坐在病床边守候的许眷宁叫“宁哥”，恢复意识后又会强撑着笑对许眷宁说：“我又说胡话了。”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许眷宁被护工阿姨“请”出病房，给出的理由是：太太说不能让你在医院待太晚。

    租住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许眷宁回到酒店，躺着床上意识放空了很久，住酒店这几天他并不是很适应，尤其是第一天住进来，晚上明明很困却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后来干脆起身坐在桌子前拿出书本来看。

    他翻着手机给苏若清发了条信息，两人好几天没有联系了，算上今天苏若清已经请了半个月假，许眷宁有些担心他。

    那边没有回，大概是在忙，他放下手机瞪着酒店天花板的顶灯发呆。

    半小时后苏若清电话打了过来，许眷宁接起电话问：“清清你在哪里啊？”

    苏若清那边是一个嘈杂的环境，先说了句“等等”，片刻之后进入一个安静的空间，苏若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在B市。”

    许眷宁有些惊讶，随即又感叹道：“B市好远啊。”

    “不远啊，一千多公里，飞机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若清问他近况，许眷宁跟往常一样找几句好话搪塞过去，那边的声音严肃起来，用训斥的口吻道：“许眷宁，你当我是笨蛋吗？天天找这些废话来应付我？”

    许眷宁的眼泪顷刻涌上了眼眶，喉咙哽咽得难受，他顶着发涩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诉说：说他从沈家搬出来了，说许曼的病情加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很害怕……。

    这通电话仿佛是他的一个情感宣泄口，他一边哭一边说，苏若清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倾听着，时不时安慰两句，最后许眷宁是抱着电话睡过去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已经没电，许眷宁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脸上发肿地眼睛，想起昨晚打电话给苏若清哭出来的画面不禁有些懊恼，责怪自己竟然失控到这种地步。

    昨晚和苏若清通过电话哭了一场后，他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移开了一些，让他暂且有了喘息的空间。

    没了司机的接送，许眷宁每天跟上班族挤地铁去学校，从酒店到他们学校要坐八个地铁站，下车后再走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只是早高峰实在太挤了，每次下地铁都跟打了一场仗一样，精疲力尽又饥肠辘辘，所以这几天他下地铁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一群上班族在地铁站的早餐摊位排队买早餐，拿着早餐边吃边赶往学校。

    他把早餐袋子扔进学校门口的垃圾桶里，身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嘹亮，他蓦然回首看见熟悉的身影逆着早晨明媚的阳光朝他奔来，飞扑进他怀里，他被扑得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闻到了熟悉的百合花幽香味道的信息素。

    许眷宁怔愣片刻，诧异道：“你不是在B市吗？怎么回来了？”

    苏若清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开口道：“想你就回来了呗。”他按了按许眷宁想后退的身体说：“再抱一会，我感觉你最近需要这个。”

    许眷宁瞬间红了眼眶，他慌乱眨眼忍下眼中的酸涩。

    他们在满是车辆和人群的学校门口拥抱着，半晌苏若清松开他，转过身笑嘻嘻地勾着许眷宁的脖子往学校里走去。

    两人在教学楼下停下，苏若清将两人身上的背包拉链拉开，叮当猫一样从自己背包里源源不断地掏出东西塞进许眷宁的背包里。

    “这是B市的特产。”苏若清拉上两个背包的拉链说：“每一样我都尝过了，好吃的。”

    许眷宁有些哽咽：“谢谢。”

    苏若清揉了揉他的头发：“咱俩的关系还谢什么啊。”

    话音未落，苏若清就把他按进怀里，对着不远处投射过来的视线竖起了个中指。

    “怎么啦。”许眷宁在他怀里闷声道。

    “没什么。”苏若清咬牙道：“就一个路过的傻逼。”

    许眷宁身体一颤，能让苏若清露出这种反常举动的，学校里只有一个人。他感觉背后炙热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灼伤，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确认。

    苏若清拉着他往前走：“我们从教学楼西边的楼梯口回教室，专心上课，不要想太多，放学了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完阿姨后，哥再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听见没有？”

    “嗯。”许眷宁点点头。

    他被苏若清拖着往前走，直到进入转角处，身后的视线消失不见，他才垮下僵直的身体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