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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下午，是学期的最後一次社课。

    昨日的雨连着下到今天，早上最是大，进教室时很多同学都换上了拖鞋，把布鞋晾在桌子底下或走道间，几只不慎被踢远的鞋苦无主人来寻，有人直接拿上讲台敲桌拍卖，教室内顿时乐得一发不可收拾，就连走廊上行经的同学也不住瞧个几眼。

    当曲乡踏入教室，某个一年级的男生正拿着社长的拖鞋上演你追我逃；下一秒，那只鞋横飞半个教室，掉入一炉子中。

    炉火开着。

    曲乡在几声尖叫里小跑过去，将炉子关上。

    社长穿好险些燃了的鞋，没了玩笑模样，那一年级的学弟知道社长是动怒了，忙着赔不是，毕生好话都说尽，社长才勉强撇嘴，命令他处理生r0U去。

    学弟点头如捣蒜，摇着尾巴g活去了。

    曲乡走到社长旁边，问：「买这麽多食材，是打算把社费都用完吗？」

    「放心吧，r0U钱我自己出的。」萧禾转过来，神神秘秘地叫曲乡靠过来点，气音道，「那可是和牛，我特意换了包装，骗他们说那是超市的火锅r0U片。」

    曲乡蹙了下眉，笑了，「油花怎麽看都不一样。」

    「也只有你我看得出来。」社长也笑，却很快敛颜，眼神点了点走廊，「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曲乡和他一道出去。

    那学弟正在腌r0U，瞥见萧禾经过时想问他得腌上多久，可见他一脸有要紧的事，就没敢出声叫他。

    社课教室位於旧校舍，不像其他较晚建或新落成的大楼，这里的走廊无窗，地板水孔易阻塞，遇大雨必定积水。

    他们得挨着内侧的墙面站，才不至於被打在铁栏杆上的雨水溅到。

    「怎麽了？」曲乡一望栏杆上跳跃的水滴，接着看向萧禾。

    萧禾沉Y半晌，张口yu言，却兀自又把话压回去。曲乡也不催他，手指向雨幕，萧禾看过去，疑惑地偏首。

    「你觉得还会下多久，一天、两天？」

    「气象预报说会下到周末，」萧禾边回忆着边说，「好像跨年夜那天也会下。」

    「你有什麽安排吗？」

    「没有啊，人挤人的多麻烦??老妈老爸都不在国内，我要照顾我妹呢。」萧禾叹道，「你呢？会出去跨年吗？」

    「嗯，和李果。」曲乡说，「去山上露营。」

    萧禾偶尔扫过曲乡的视线忽然就此停下。

    曲乡觉得有趣，因为刚才他叫她出来时也是这副神情；若他有拟好的腹稿，眼下应该也作废了。

    「你要说的事，和李果有关吗？」曲乡平静启口。

    萧禾低头一笑，随後抬起，笑意隐去大半。他用眼神点了下里面那个学弟，「刚才他和我说的，他朋友在热音社和孟徵同一个团，说最近孟徵没去团练，整个社团都在传是因为李果的关系，谈了恋Ai就把社团事务扔一边。他们寒假还有成果发表会，孟徵是主唱啊。」

    「他们有根据吗？」曲乡轻蹙起眉。

    「不知道啊，我才想问你李果有没有和你说什麽。」萧禾哎了声，「我和李果没有熟到能聊这些。那热音社里面有几个人是国中部直升上来的，以前李果在国中部就因为早恋而人尽皆知，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也不晓得那些人听到的是哪一种??估计现在社团的传闻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曲乡望向蒙蒙的天。

    等了又等，不论是雨还是她，都维持原来的姿态。一吵一静，静默的这个，萧禾看不明白，也无从预期她接下来的言语。

    於是他决定自断话题。

    「你有闻到吗？真香啊。」萧禾笑起来，「最後一次社课必须是大餐。」

    曲乡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她m0m0口袋，想起手机放在背包里，便走回教室拿。

    她记得，李果总说孟徵很忙，而她一直相信李果，相信她对自己说的所有。

    曲乡点进和孟徵的简讯匣里，对话停留在昨夜，就寝前她和他简单说了全昭泗问起的事，要他想好如何应对。

    就说我没时间教他，你包全科，但也只是帮忙看看作业和陪他复习。孟徵这麽回。

    曲乡看着那行字，许久，什麽话也没传就退回主页。如此反覆三次，她才终於把早已打好的草稿送出。

    第一节社课末，寿喜烧锅煮开了，一个学妹首先将那「火锅r0U片」塞入嘴，嚼着嚼着，惊奇地评价一句这是她吃过最nEnG的火锅r0U片，转头问萧禾在哪间超市买的。

    萧禾笑笑，「我家卖的。」

    学妹不信，摇摇手道：「算了，好吃就好。」

    大家都笑。

    热炉白雾的掩映後，曲乡迟迟未动筷。她开了瓶苹果西打，汩汩冒出的泡沫淹了她一手，萧禾递来纸巾，顺势在她和另一位社员的空隙中挤身坐下。

    那社员夹完菜刚要落座，顿觉高度不对和椅子实感都不对，困惑地转过头，惊叫出声，手里菜汤险些洒出。

    萧禾哎呀了声，拖出底下另一张木椅，「g什麽，分贝这麽高我都要聋了。」

    「吃亏的是我啊！」社员气笑，坐上椅子後踹萧禾一腿。

    「你别烦我。」萧禾笑着说完，就偏头看曲乡，声音放轻了许多，「在想李果的事？」

    曲乡将纸巾压在苹果西打的罐底，默着点头。她又cH0U了张卫生纸，一遍遍对折，看着最终成形的小方形。

    「??萧禾，我想相信李果的话，不如说，我愿意相信她告诉我的所有事。」她说。

    「也许你该听听别的说法。」萧禾夹了几片r0U到曲乡的碗里，「我在想啊，你可以让李果去和孟徵谈谈，同身为男X，我是会听取nV朋友建言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就是了。」

    曲乡茫然一瞬，萧禾将蘸酱拿来，示意她能沾些。「先单吃，这r0U质好，单吃最鲜。」他笑，塞了口饭入嘴。

    「我总感觉，李果不会答应。」

    「你都还没问呢。」萧禾说，「为什麽就这麽想？」

    曲乡夹r0U片浸酱，整片都滚一圈，然後就定在那。「一种感觉，让我觉得他们的感情基础，说不定只是李果的一厢情愿，如果是这样，无论李果说了什麽孟徵也不用照着做吧？甚至李果根本就不敢和他说。」

    萧禾瞥了眼那片r0U，点了个头，「但我觉得还是能试试，至少你给了李果一个选择的机会，反正这件事也关乎到她的形象啊，假如她不在意，那倒没什麽关系。」他说时，曲乡拍拍他手臂，点自己的下巴，说是溅到汤汁了，他抬手一抹，继续说，「你认为呢？李果会在意吗？」

    曲乡不知想起了什麽，轻轻一笑，「肯定会。」

    萧禾也笑，「我也觉得，但是依据我国中时对她的印象。」他b划了下，「衣着打扮醒目，加上长得好，谈恋Ai的对象不是学弟就是学长，很出名的。」

    曲乡听着，嘴巴还在嚼却忽然放下筷子，看住萧禾，问：「能多说点吗？」

    「这有助於你做决定吗？」萧禾起身捞汤，「我可以和你说，但也许你会想听李果亲口讲，毕竟我们的记忆都不太可靠。」

    曲乡安静地看着萧禾，不久低下眼，似是默认了他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