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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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1/1页)

    第六章

    昏沉沉的夜。

    逼仄狭窄的房子,没有窗。火星擦过,手中火柴划燃,靠近,腾起一簇火苗。白色的蜡烛柱身上滚过蜡油,在桌面上拢出一道光圈。

    微弱却又温暖的光。

    屋子里并不乱,甚至比较空。余易青低头翻找东西。留下无用又带不走的物件,挎上包,正要将刚扔在床上的人抱起。

    烛火因他的靠近摇曳了一瞬。火光模糊了床上躺着的人平日沉默冷峻的轮廓,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柔。

    他只停下思考了一秒,上了床。

    手缓缓抬起那人的脑袋,他拆了对方束起的发,黑如绸缎的长发倾泻入指间,他低头落了个缱绻的吻。黑夜里他抬起的眼眸色沉沉。

    药效应该还够,中途醒了也无所谓。

    因而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插进床沿的木板,俯下身。…

    深陷梦魇。

    左手手掌被匕首钉进床板,失去知觉。张暮山勉强撑起一点头,在濒死的边缘攫取着氧气,斑驳的视网膜里仅有被晃动的阴影覆盖着的白色床面及枕头。

    久违的梦。他这次难得没有主动抽离意识,选择沉湎。

    身上的男人头靠着他的,沉沉的喘息扑洒在他的右耳,左手掌心炙热的温度通过被扶着的腰侵袭至他全身,另一只手撑在他右侧,整个人压着他。滑滚落的汗烫在他皮肤上,随着动作下滑濡湿床单。

    干涩的肠道被guntang一寸寸顶开,像是要用恨意将他钉死在身下。长时间超过忍耐上限的疼痛钝化他的感官,隐隐出现幻觉。这是场单方面的施暴。

    恍惚间他嗅到了浸满血液的花香。混杂着麝香。

    难捱。

    手掌的血早已冷却。下身的血或起着润滑的作用,令肠壁细碎的伤口绽开又刺痛;或混在浊液里流下。但前不久瞳孔里溅上的血还未褪去。

    复杂的想法刚凝聚就被撞碎,倒省了他心灵的折磨。

    无边的苦难。他想沉睡,却怕一睡不醒。他放不下身上的人。哪怕往后几个月每当回想起时他都宁愿死在这时候,好过此后无望的等待。刀插入的一瞬只是短暂急骤的剧痛,缓慢愈合时绵长噬骨的痛才是最可怕的。

    但现在他只想活着。

    他勉强将脑袋从枕头里向前探了一点,保证呼吸通畅。眼前逐渐黑了下去。

    迷糊中张暮山感觉自己被扯着头发拉起了头,身上的人似乎发现他晕过去的事实,不满地“啧”了一声,却啃上了他的唇。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想睁眼,但眼皮沉重。

    整件事到现在仍令他不明白,他得承认。

    前面他所承受的可以说是报复。那么这个吻呢?他愿意面对自己同样引起的欲望而坦白此前从未意识到的爱欲,但却极力否定对方也怀着和他一样的想法。如果真有,那对于余易青太过残酷。他……无法想象。

    当然这仅是他此时的想法。

    做着这个梦的他,早已明白事件缘由。想的是

    ——无论如何,这个人只能属于他。

    曾在记忆里一度出现在华贵宅邸举止雍容的人现今在他狭小阴暗的地下室里陷进他终年不见阳光的床榻,这一认知令余易青异常兴奋。大抵就像是那上好的玉石沾染上他与生俱来的浊秽。

    许是床过于剧烈的声响吵醒了隔壁睡着的人,隔墙传来愤怒的骂声。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兴致。

    混乱终有迎来结束的时刻。余易青草草给人穿好衣服,低头靠着墙点了根烟。目光落在床上人紧皱的眉上。

    烟雾里藏着他突然眯起的双眼。他想到了什么。

    抽了一会儿,外面天还未亮。

    不能再耽误。

    余易青掐灭了烟。揉了揉熟睡中的人的头,将刀收进随身的刀鞘里,拿好东西后抱起人,低头嘴唇擦过那人发间,像是在轻吻。

    仅留下一根蜡烛孤寂地燃烧。

    他走在楼道里。邻居闻见动静又不长眼地从隔壁探出头骂了几句。他不理会地路过。那人被他的态度惹恼,见他经过似乎想上手。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凝滞。

    男人手里的枪抵在他脑袋上,一只手稳稳地扶着另一个只看得到脑袋看不清脸的长发女人。眼睛比黑夜还沉。那一瞬间腾起的杀意使他僵住,对方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更是令他毛孔悚然。

    回神时男人已抱着人走远。

    余易青漫不经心地走着,在想刚刚抽烟时想起的事。视线停留在怀中人在刚才的动作里弄乱的头发上。

    最后一眼见到这长发时,还是在那晚。

    但场面很糟糕。

    白浊混在散乱的黑发里,插着匕首的手掌上的血早已凝固,趴在床上的人奄奄一息,清冷的月光照见那刀面末端繁复的黑色花纹。

    他垂着眼抽了会烟,烟雾袅袅。

    走的时候看也没看陪伴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伙伴黑刃一眼,脱下黑色牛仔夹克盖在那人身上。

    壁炉烧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踩灭脚底的烟,走了。

    再次看到那人时,墨色的长发已剪短,长时间未经打理的头发随意扎进小辫子里,乱糟糟地翘起几根。被他压着的人眼里是古井无波的深潭,再也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情绪。他明白,有些事就和被他丢弃的那把匕首一样,

    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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