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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陈局长当年可是破了大案,这些年还睡得安稳?” 空气里暗流涌动,秋末的寒风像利剑使劲拍着窗户。 夜幕降下,门口警员还在感慨这帮衣冠楚楚的精英们总算走了。办公室里只剩来回翻滚的寒气,陈朝盯着对面那盏凉透了的茶,嘲弄了一句:“幼稚。” 偌大的办公室里陈朝猛地掀翻了茶桌,巨大的声响引得走廊的警员都忍不住靠近敲了敲门。 警员透过未掩的门角看见,领导正俯身两手撑在办公桌边,身后是一片破碎狼藉。 “出去。” 警员答了一声“是”,顺带关上了局长办公室门。 世界仿佛再次陷入一片安静。陈朝阖上眼,脑海里开始飞速闪过少年时代的各种片段,热血,拳头,伤痕,绿荫…… 他拉开抽屉,倒出几粒药丸,毫不犹豫仰头吞下。 那句话确实不假,他这些年睡不安稳。 他怎么可能睡得安稳,手上沾了血,这辈子是永远都洗不掉的。寂静的暗夜里有窗户投进来的微光,窗外绿荫摇曳,陈朝伸出手,怔怔地看着手掌…… 晚上十点,陈朝开着普通的SUV,拖着一身困倦往家里去,他像在这世上游荡的孤魂,找不到回鬼门关的路。 大门紧闭,餐桌上放着冒热气的饭菜,保姆这个点已经下班回去了,家里只有夜灯和黑暗还在焚烧,窗台种的鸢尾花轻轻摇曳。 陈朝两手插兜看着大堂落地窗外的夜光,在夜里犹豫不决,他打了一支烟,火星子在夜里沸腾发热,幽暗的视线里陈朝忽然往楼上一瞥,想起家里现在还有个人。 陈朝慢悠悠踩着黑暗上楼,到主卧门边的时候明显还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但等进了房间那声音又没了,像一只在厨房定点出伏的仓鼠。 混沌不清的夜里,泛着微光的火星子燃尽,陈朝习惯性的往床铺靠近,他拿下嘴里的半截烟,将烟屁股摁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熄灭了。 ——啪嗒一声,床上的被子像长了翅膀的妖精飞窜了起来,少年从床榻间钻出来,麻溜的躲到了窗帘后,似乎挺有眼力劲。 等人乖乖站到了一边,陈朝右眼皮猛地一跳,果然,他扬手掀起了被子,看见深色的床单上正明晃晃的躺着一只剩骨架的鸡屁股,陈朝一个犀利的眼神过去,少年凶狠的模样顿时弱了一半。 那是一种骨子的顺从,有些人平日里和蔼可亲,笑起来仿佛温柔得没边,可一旦正经严肃起来,往往是真正的骇人。 陈朝一手抓起床单扔到一边,把少年逼到了墙角落,庞大的身影笼罩着少年整个身体:“以后,不准啃鸡屁股,更不准在床上啃。” 少年表面佯装不惧,但底下还捏着两只拳头,伸长了脖子,又做了个要吃人的表情,陈朝立马上手掐住了他脸蛋,威胁道:“再凶!” 彻底驯服了人,陈朝开门让少年下楼。餐桌上冒着香气的饭菜,少年早就闻着味蠢蠢欲动了,瞧这,还在楼梯跌了个跟头才到达餐厅呢。 陈朝拉开了餐桌木椅子,正想提醒他坐好。 少年人哪里懂,伸着手就想往那山药鸡汤里捞鸡翅啃,速度快得像逃荒来的饿死鬼,陈朝没来得及捉住他,只见少年伸手刚碰到汤碗边缘立即反射性弹了回来,抱着被烫得像猪蹄的手指委委屈屈。 陈朝只好笑他说:“被烫了吧,该长长记性,多少次了,吃饭还用手抓。” 少年不吭声了,偌大的房子里忽然静到可怕,恢复了以往的萧瑟,只有房主人还在执着。 陈朝开始自言自语,看着像在对少年讲话,实际上是犯病时的神经错乱,嘴里说着:“这个菜叫魔芋豆腐,这个是红烧排骨,哦哦,还有这个,这叫芹菜炒虾仁……” 说完,男人放下碗筷,靠着餐椅颓败地坐在黑暗里,嘴里叼起一根泛着苦味的香烟,眼前飘过年少时的无数光阴,岁月不居,便是一眼看穿未来。 原来人生于世,长命百岁也是一种惩罚。 许是觉得有趣,陈朝余光中瞥见少年一直盯着桌上的水果盘,他随手捻起果盘上的一颗荔枝扔过去,果不其然,少年见状立马跟上前抢。 扔了好几颗荔枝出去,陈朝就像耍猴子一样逗这少年,引得少年上跳下窜。 漆黑的夜里,月光散落一地,少年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闪动,燃烧了整个夜晚。 陈朝突然转头,望向墙壁的黑影,他觉得这人实在有趣,拿起一串荔枝抛出去,少年也赶紧扑了上去,最后蹲在沙发边角剥壳吃荔枝。 陈朝望着这满地残渣,忽然说:“傻子。” 少年貌似听懂了是在叫他,抬起一张迷惘的脸,不知所措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陈朝起身拿餐纸擦了手,又将桌上一盘早已被剥得光亮的荔枝rou递了过去,随便问了一嘴:“你原来叫什么名字?”过后,他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忘了,你没有名字。” 少年似乎被这句话激怒,炸毛跳了起来,瞪着一双圆眼,脸红脖子也红。 “但我可以给你取一个名字。”陈朝盯着少年头顶那撮翘起的小卷毛,“你想要名字吗?” 闻言,少年无声张张嘴,期待地望着他,只是还好面子,不敢表露情感,一直不肯示弱,倒是一双眼很明显出卖了他。 “……嗯。”陈朝思索片刻,笑出声:“想不出来,改日再取。”说完,拍拍少年肩,潇洒转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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