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_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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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3 (第5/7页)

——方才持盈在殿上站起来骂李伯玉时太急,把赵煊都给拽了起来,手腕上勒出来了几道血丝。

    他想持盈的药膏上是不是混进了薄荷脑,或者今天他沐浴的澡豆上掺杂了橘皮,总之是很清新的味道,透过风轮,吹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之中。

    药膏是黑色的,带一点棕。他把书放下,趿鞋下床,从内侍手里接过那罐药膏,让他们走,又坐到了持盈的身边。

    持盈的手就悬到了他的腿上,未干的药膏在他的睡袍上滚出一个棕色的痕迹。多金贵的手腕,一点淤痕都见不了,赵煊在罐子里挖药膏,好大一块,甩在持盈的手腕上。

    皮肤就越见皓白。

    持盈教他慢慢地把药膏揉开,揉到什么地步?揉到黑色变成棕色,棕色变成黄色,黄色变成透明,像水泽那样凝附在皮肤上。

    持盈笑他给自己揽活:“官家将人叫进来罢,何苦劳累自己?”赵煊不说话,盘起腿,持盈靠着他,手腕就悬在他双腿的空隙上。赵煊揉起药膏来像模像样,他性子轴,不爱听人的话,持盈就由他折腾,神思随着手腕上和缓的力道渐渐飞去天边,是个要睡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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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仍撑着精神讲话:“陈思恭越老越不像话,真是害煞我也。”

    赵煊摸着他的腕骨,是突出来的,好像墙上遥遥一枝突出来的梅,他用指腹捻过:“解开了就行。”

    持盈撑着眼皮,去看桌上的那副手铐,在他眼里已经晕成了金灿灿的一团:“那也不能请一位……唉!”

    赵煊觉出来他要睡了,垂落眼睛去看他,看他的睫羽一颤一颤,分明是挣扎着说话的。

    父亲的头发散下,穿着一件素袍,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将要在他怀里睡着了。这种认知让赵煊变得有些激动,又有些柔软,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月光下的一滩。

    滩上,持盈模模糊糊地求情:“他也是老糊涂了,官家饶过他吧?”

    赵煊把药膏涂开,那几道血丝已经被药膏覆盖住,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若不想饶他,在殿上时就不会承认那是我的手书了。”伪造御笔视同谋反,又夜开宫门,陈思恭就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持盈一想也是,心中顿时放了心,又讲那小娘子,赵煊说已经着重恩赏安抚过,放她回家了。

    持盈“唔”了一下,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李伯玉和程振,还有那倒霉的灾舅子,他明早起来再和赵煊分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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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煊捏着他的手腕:“爹爹还有别的话要吩咐吗?”

    持盈想说没有,然而话到嘴边他紧急吞了下去,后知后觉地补一句话来哄赵煊:“若无官家,我此身也不得昭雪了。”

    便自以为贴心至极,靠着赵煊的肩膀就要睡去。

    还昭雪,好像他很冤枉似的,赵煊想,这不是咎由自取吗?平常做这么多出格的事,怪不得关键时候怎么说李伯玉都不信。

    然而持盈的话轻而软,好像真是仰赖着他过活似的。

    宫灯照出赵煊一个笑来,持盈没有看见,他只觉得很奇怪,赵煊怎么不说话了,手腕上的摩挲也停了。

    他以为赵煊还不满意,于是又哄道:“多仰赖官家急智,想出这么好的借口来,搪塞他们。”

    这下总该好了吧?他又觉得有点冷,往赵煊怀里缩了一下,罗汉床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睡觉的地方,赵煊随便给他扯了一条毯子来盖,风轮轻转,可惜赵煊简朴,福宁殿里没有设鲜花增香,持盈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作罢了。

    那锁链横在他两个人中间的时候,持盈被王宗楚和李伯玉两个人话赶话地赖个正着,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为了和赵煊和好,竟找了个娼门女子来父子同睡,堕落儿子。

    百口莫辩的时候,赵煊开口,对诸大臣道:“是朕不孝,引道君担忧,行此惩戒,又弄丢了钥匙,才派陈思恭出门,这女子确是锁匠,卿等不信,叫她上来解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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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心想,是啊,叫她上来解开锁不就行了吗!于是伸了手腕,让那娘子上来摆弄铐子。

    李伯玉一旦相信了女子的清白,便对这对父子更为起疑:“官家之孝,海内升闻,何事烦忧君父,以至于自锁?”

    持盈顿时心里一个害怕,他和赵煊那点事岂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然而赵煊木着一张脸给火上浇油:“朕要御驾亲征,道君不许朕走,故而拿了铐子来。”

    持盈以为这理由妙极,李伯玉顿时就落下泪来,程振、唐恪等人也是泣不成声,称朝中无人,竟劳驾君父,实是为臣的不好云云,又称持盈慈爱,劝他两个不要吵架,诸如此类的话。

    持盈现在想想还觉得很是可乐,顺嘴多问道:“官家这借口是何时想出来的?”

    若他说要御驾亲征,李伯玉多半会以为他要借御驾亲征的名头逃跑,直接迁都,然而赵煊木着这张脸,却蛮有可信度。

    赵煊的语调仍然平静,他按着持盈的手腕:“什么借口,我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御驾亲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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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煊的手掌上都沾满了药膏,他发现这样可以把父亲的手腕包裹住,一只但要悬起就可以勾出这世上最精妙的花鸟,最锋利刀剑的手腕。

    “我说,我要亲征。”赵煊云淡风轻地道,“和真宗皇帝一样,亲征。”

    “什么?”

    持盈被吓得睡意全无,直接从他怀里坐起来:“不许去!”

    赵煊仍然捏着他的手腕:“怎么不许去?”

    持盈不可置信地说道:“太宗皇帝亲征,在高梁河遇险,若非皇天保佑,险些无法回銮。你若有失,叫我怎么好?”

    赵煊微微笑了一下:“那不一样,太宗是去讨伐辽国,收回燕云。而真宗皇帝的时候,是辽国主动进攻,和今日的场景不像吗?金军孤军深入,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我御驾亲征……”

    持盈委婉地道:“金社武德正盛,官家何苦与他们为难?”

    赵煊问:“爹爹不相信我吗?”

    持盈道:“非是我不信你。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能作准?天要下雪,地要刮风,我不说别的,你的龙旗一竖,叫人看见,拐子马要冲过来将你抓走时,又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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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任由他们欺压不成?爹爹没听见李伯玉的话吗,今日五城,明日十城——”

    “那就给他们!”持盈怒道,“你是皇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汉文帝快马下山,袁盎都要止辔劝谏,更何况你要亲征?你家里还有老父妻儿,何敢如此?你如此自轻,置我于何地?”

    他裹着药膏的手在赵煊的素袍上滚了好几个圈,留下片片药膏的污渍来。

    赵煊淡淡地道:“我若不测,不论谁即位,都是爹爹血脉,就算我不孝吧!”

    持盈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激将还是赵煊的真心话。

    然而赵煊已经躺在罗汉床上,有一种空茫怅然的感觉:“我原本就道我了不得,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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